三叔公脸色骤变,他看了看阮温,阮温一脸畏惧。
又去看王勉,王勉低着头,满脸都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
他把目光重新投向了王桓,眼睛里的愤怒都要喷出来了,“家主,他为了一个贱婢,竟要射杀自己的亲弟弟,您难道还要姑息纵容不成!”
似乎被戳中了心事,王勉又开始低声啜泣起来,再面对王桓时,他的声音竟变地怯懦,“都是我的错,长兄,我替夫人向您赔罪,向怜风姑娘赔罪,您别生气了”
堂堂公子之尊,竟要向一个奴婢道歉,王伯益深吸一口气,搀扶起了王勉。
低声细语,和声安慰。
场面颇有些父慈子孝。
王桓眼底透着讥讽,分明怒到了极点,他的声音反而淡了下来,“家主,我也差点死了,敢问您可知情?”
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大庭广众之下,箭指亲弟,甚至连借口都不屑找一个,狂妄至此,王伯益一时间对王桓失望至极。
沉默片刻后,他对王桓道,“可你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为了一个婢女,张弓射箭,对准了你的亲弟弟。”
此话实在太过诛心,王嘉惊疑地看向了王桓,他只是单纯,却不是蠢。
明明是二哥负责此次春猎,可莺山居然埋伏了大批的刺客,再怎么说,二哥也逃不了失察之罪。
长兄震怒,难道不应该吗?
这又同怜风有什么关系,又扯出她来做什么?
王桓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后,他抬起头,面带微笑,“卑鄙阴毒,娼妓所出,我没这样的弟弟。”
王勉的脸色,一瞬间变地苍白。
众目睽睽之下,他好似被剥去了所有的衣衫,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了各式各样的眼神之下。
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钻营,“娼妓之子”这四个字都牢牢地烙在了他的脸上,烙在了他的骨子里。
“娼妓所出呢,连个良奴都不是”
“可不是,也不知道咱们这位二公子到底是谁的种”
“”
王勉掐着手心,将那些不堪的流言蜚语统统抛掷脑后。
王伯益对王桓的忍耐,显然已经到了极致,他第一次,没有在乎王桓的颜面,对着他厉声呵斥,“立刻,给你弟弟道歉,赔罪!”
王勉咽下所有的恨意,乖顺地跪在了王伯益的脚下,“父亲,尊卑有别,长幼有序,您不要逼迫长兄了,我我也担不起。”
“道歉!”王伯益不为所动,一动不动地盯着王桓,眼神尖锐。
王勉红着眼睛,苦苦哀求,“父亲,我我和夫人都没事,此事就算了罢求您别追究了,我我日后还要”
他说的吞吞吐吐,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人尽皆知。
一朝天子一朝臣,王伯益总是要死的,琅琊王氏总是会交到王桓的手上,而他王勉日后生死荣辱,也不过在王桓的一念之间。
他不敢追究,亦不敢接受王桓的道歉。
王伯益端立片刻后,沉声开口,“你今日能杀弟,明日岂非就要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