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温俯在裴幼薇的榻上,眼睛肿地活像两只桃核,嘴角还透着青紫。裴幼薇一劝,她就哭地更厉害了,“他怎么能打我?我又何尝不是为了他好?我难道会害他不成?!”
在阮温断断续续的哭诉里,裴幼薇渐渐地把前因后果弄清楚了。
有王凝,崔荇的巨款在前,王勉的那十万两银子显然已经不够瞧了,用阮温的话来讲,没有那个必要,那十万两白银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们二人皆是庶出,阮温还好,娘家有个得宠的姨娘,时不时还能补贴点银子。王勉就不行了,他好面子,只肯拿月例,也不愿意去做些生意,更不好意思去求家主。
“我就劝他,父子之间,有必要如此生分吗?你没钱了,去找自己的亲爹,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阮温满脸是泪,十分委屈,“难不成我说错了?他也不想一想,长公子和长姑娘虽是嫡出,但是按例也就能比他多出几两银子的月例,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还不是家主和明夫人暗中贴补?”
裴幼薇忙去掩她的嘴,“二嫂,这话可不敢乱说,当心”
“我怕什么?!”
阮温恶狠狠地打断了她的话,“都是儿子,都是嫡支的公子,我夫君为了家族,在战场上还废了一条腿,可家主又是怎么对我夫君的?!”
听到这等大逆不道之言,裴幼薇忙遣了珍珠去门外面守着。
阮温自以为她是为了王勉着想,王勉却登时就变了脸色,还斥责她是无知妇人。阮温一时气不过,驳了两句嘴,情急之下又扯出了自己为他卖掉的嫁妆,王勉竟然当场扇了她一耳光,让她滚。
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裴幼薇又怎好掺和人家夫妻间的事?床头打架床尾和,万一改明儿两口子和好了,倒显地她这个外人居心叵测了。
“二公子也是一时情急,他心里,定然念着二嫂的好呢。”裴幼薇叹口气,不咸不淡地安慰了她几句。
“我不回去了,赶明儿我就回娘家去,让他有本事休了我——”
阮温也是气急了,抱着裴幼薇的榻死不撒手,裴幼薇再叹了口气,转头吩咐琥珀,“你去寻一趟七公子,让他去劝劝二公子,夫妻之间,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免得伤了情分。”
“是。”
听到琥珀应了一声,阮温的哭声更大了,不过倒也没开口阻止。
裴幼薇不习惯和阮温一起睡,她已经和琥珀挤了两个晚上了,阮温再闹下去,她的日子过不过是一回事,扎了那位二公子的眼,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晚间,王嘉和庞氏一起来了。
阮温喊了一声“求叔母疼我”,就哭着跪倒在了庞氏身前。
看她哭成这般模样,脸上还顶着明晃晃的巴掌印子,庞氏忍不住责备了王勉两句,“有本事到外面闹去,回来打自己的媳妇儿算什么本事?!”
“母亲——”
王嘉有些尴尬,“儿子去劝过二哥了,他也心情不好,喝酒喝地人都认不清了。”
庞氏强自忍了嘴里未说出口的话,亲自扶了阮温起来,“好孩子,别哭了,叔母给你做主。”
阮温只道被王勉伤透了心,任凭庞氏怎么劝,也不肯回去。王勉捐出去的钱里面有阮温的嫁妆,这事儿庞氏多少知道一些,也不好意思再劝,只好让裴幼薇多照拂她。
“明日我就去寻大嫂,请她拿个主意。”
庞氏宽慰裴幼薇道,“让她先住着,权当给你作伴了。”
“是。”裴幼薇在心里叹了口气,低声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