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下气音,“一个习惯了以最高效率处理繁杂政务的人。”
苏晚心头一跳,叶澜的分析像一块冰投入滚烫的油锅,瞬间炸开无数念头。
她喃喃道:“你是说”
她顿了一下,用气音说道:“昌和帝?”
“应该不是,昨日昌和帝与皇贵妃见面、一起午膳时,他还在自己的住处见了咱们,而且后来我在那里读书,他也一直没有离开。”
叶澜眸光闪烁,“而且不是说昌和帝不问政事么?说不定秉笔太监?”
“那他大概也快死了。”苏晚回忆着原文的内容,中肯评论。
这话不知道哪里有趣,逗的叶澜“扑哧”一声笑起来。
正在此事,敲门声响起。
纪德明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甚至有些小心翼翼:“苏姑娘在吗?大人呃,‘顾大人’有请。”
怎么又来?
苏晚和叶澜对视一眼,彼此都很无奈。
跟在纪德明身后穿过冷清的宫道,苏晚明显感觉到纪德明的态度不同了。
以前是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施舍和防备,现在则多了几分谨慎的尊重。
最近一件件的事情,终于还是让她和叶澜稍稍站住了脚跟,不是吗?
再次踏入那间偏殿。萧彻依旧坐在书案后,案几上,正铺着苏晚用表格整理的那几页“白蜡二十斤”疑点账目,清晰无比。
听见脚步声,萧彻头也没抬,只是随意地用笔尖在表格上点了点,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说说看,这‘表格’,你还用过哪里?”
苏晚心念电转。
说没用过?那显得这神来之笔太过突兀可疑。
说用过?那得编得像,还得避开可能暴露穿越身份的雷区。
她谨慎地回答,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和一点回忆的迟疑:“回大人,其实奴婢从前在浣衣局时,也曾偷偷想过。几十个洗衣盆,几十个烘干架子,来来往往送洗取衣的宫人名目太多,管事有时记混了,便要打骂。”
“奴婢曾试着在心里,把洗衣的宫人名字、盆号、衣物来源主子、交还时间这般列一列,按时间排一排,就觉得清晰多了。”
“只是没敢写在纸上,怕管事说奴婢多事。”她顿了顿,补充道,“如今抄这账册,条目更多更杂,脑子更乱了,便想着试在纸上。”
解释合情合理,基于生活经验的小聪明,且重点突出“清晰”二字。
萧彻闻言,终于抬起眼皮,深邃的目光落在苏晚脸上,带着审视,仿佛要穿透她的表象:“浣衣局?”
说着,他哼笑一声,却没有继续深究,只从案下抽出一大本崭新的空白册页——那纸质明显比苏晚之前用的要好得多。
与此同时,纪德明也捧来了几乎有半人高的账册,恭敬的站在一旁。
苏晚不敢置信,缓缓转动眼珠,看看那纸,再看看纪德明手中的账册。
“这个拿去。”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十日之内,把这些账册,用你的‘表格之法’,重新理清楚。”
苏晚:
她没有被委以重任的快乐,只有想一头把“顾昭”撞死好同归于尽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