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看”,顾正知道,是“闻”。
邵意实在忍不住了:“这么隆重地打听她,你喜欢她?”
顾正眼皮一跳:“谁?”
“松寥啊。”
“我怎么会喜欢那个讨厌鬼。”他立刻否认,下一秒又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不满地看她一眼,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靠谱:“原来你认识她。”
“不仅认识,我们还很熟。”
就说那人表面能装,心里能藏。跟邵意熟识的事,她在他面前,只字未提。
“你忘了,在你爸爸的葬礼上,我见过她。第二天我就在报纸上看到,葬礼上她挡在你身前,责问记者的事。”
顾正不信:“那时她才多大,你火眼金睛?”
“她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身量高了,五官长开了。更何况她签的是你的名字,你的名字会随便让别人签吗,不是松寥是谁。”
顾正不语。
“她是你的保护神?”邵意笑问。
“怎么可能,她是我要保护的人。”
邵意脱口而出:“儿子,没有人一直是强者或是弱者,两个人互相保护就很好。”
他冷冷投她一眼:“谁是你儿子?”
邵意:“”
顾正想了想,补充:“一个离了四次婚的人,合适跟人分享对感情的看法和经验吗?”
“失败乃成功之母嘛。”邵意讪讪说。
顾正翻了个白眼。
“既然想对她好,为什么要让她给另外一个女孩送花呢?”
不知怎的,看不见那人的时候,那人的身影总在他面前摇来晃去。可一当有人跟他提起她的时候,他又莫名心烦:“看她不顺眼。”
邵意正在喝咖啡,差点被呛到,放下杯子:“虽然你看她不顺眼,可她喜欢你。”
“我知道。”
顿了一顿,他没忍住好奇,转头望向邵意:“怎么看出来的?”
“签名。”邵意说:“同样是‘顾正’二字,写在卡片和结账单据上的,是不同的。
松寥在单据上签名时,微微屏住了呼吸,写下后,还会再看一遍,认真的表情好像她眼前只有这个名字。
可她写卡片的落款时,轻快落笔,丝毫不拖泥带水,等墨迹干了,就好好地插在花里。”
原来是这样。
一时间,顾正觉得窗外的灯火格外明亮,室内所有的花竞相开放。
他心情愉悦,表面不动声色,招呼一声:“走了。”
临了又想起了什么,从墙上拔下那幅画:“1916年的画放在这里,不利于保存,我收回去了。”
邵意想,清单里面,难道连每幅画的创作时间都有列?正要表示反对,顾正抢先道:“外公说了,能收回一件是一件,只要能收回来,就算我的。”
邵意说:“你不是谁的画都讨厌吗?”
“可它值钱。”顾正边说,边走了出去。
“阿正!”邵意推门追出去。
顾正回头,看着他母亲肩后的长发很有生气地在风中飞扬。
“雨系列,1号。”她说。
他闻所未闻,也不深究,点了点头:“黑咖啡做得不错。”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