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是啥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银宝丢下衣裳,扑过去,挽着徐翠花的胳膊。
“娘不是总在外人跟前,夸我是个贤惠能干的好儿媳么?那些人传我的闲话,准是眼红娘得了我这样的好儿媳。”
“娘,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要是不信,咱们就找到那说闲话的人,当场对峙,他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娘,你就得给我做主,撕了他那张嘴!”
银宝信誓旦旦,徐翠花就犹豫了。
村里那些人是什么德行,徐翠花清楚。
她忙堆着笑容,安抚银宝。
“银宝啊,是娘错怪你了,你别放在心上,我身子不好,贵水不在家,这个家全靠你支撑,这阵子农闲,要不,你就在家编草筐子吧。”
“你编好了,我拿到县城里去卖,赚的钱,再给你妹妹买老母鸡吃,省得她这个没皮没脸的臭妮子,为了只老母鸡嚷嚷半天。”
徐翠花戳了戳刘香秀的脑门。
刘香秀就羞红了脸,倒在徐翠花身上,笑盈盈地看着银宝。
“银宝姐,你赶紧编筐子吧,这离五月节可没几日了,我就馋那一口老母鸡,你得帮我买。”
银宝冷笑。
母女俩一唱一和,不就是想哄着她干活儿赚钱么?
“娘,我干不了,我得先回娘家一趟。”
徐翠花母女俩的笑容就都凝在了嘴角。
刘香秀率先嚷嚷:“银宝姐,你是我家买的童养媳,哪能一天到晚惦记着回娘家!咋的,我们刘家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你要见天儿地往娘家跑?”
“你这不是让村里人看我们家的笑话吗!你不许回去,先赚钱买一只老母鸡,再给我一对银耳坠,还有,前一阵子跟你家过礼,给你家的二两银子,你也得赚回来!”
这算盘打得可真好。
银宝二话不说,又开始收拾自己的包袱。
“我想我娘了,今儿个必须回去,你想吃老母鸡,咋不自己挣钱买?你也别总说你哥娶我花了二两聘银,过礼时,我爹把那二两银子又给了我当嫁妆,还给我添了一吊钱呢!”
“娘说我年纪小,怕我弄丢了钱,就把这二两一吊钱要了过去,你家白得个媳妇加一吊钱,另外还有一床新被子,这还不算赚吗?”
“当初买我时的那一袋小米,我这些年干活儿也赚回来了!”
银宝心中有气,说话就不客气,戳破了徐翠花的嘴脸。
“银宝,原来你惦记着你的嫁妆钱呢,”徐翠花呵呵笑了两声,“你早已是我们刘家的人,咋还分你的我的?听娘的话,别回去了,你是个孝顺孩子,可别叫人笑话。”
她上前拉扯着银宝,这一扯,刘香秀就指着银宝的脖子,惊恐大叫。
“娘,你快看,周银宝的脖子!”
银宝赶紧往上扯衣领子。
徐翠花眼疾手快,一把拍掉她的手,凶狠地打量着银宝脖子上那红色的掐痕。
“好你个周银宝,你还说你没偷男人!你脖子上这个掐痕是咋来的!”
徐翠花眼里往外喷着火,低头就开始四处搜寻家伙事。
“我刘家祖祖辈辈都是老实人,咋就娶了你这么个灾星!外头人都说你们蛤蜊湾村的姑娘贤惠能干,我呸!怕不是吹出来的名声!”
刘香秀忙把扫炕笤帚递给徐翠花:“娘,用笤帚打她!狠狠地打!再扒了她的衣裳,吊在外头的树上叫人来看!敢偷男人?就别想活!”
徐翠花接过笤帚,照着银宝便劈头盖脸打过来。
“不要脸的小娼妇!贵水不在家,你就出去偷男人!老娘今儿个非打死你!”
银宝早有准备,拔腿就跑。
一口气跑到院子里,抄起墙根底下的锄头,便冲着徐翠花母女打。
徐翠花跳着脚骂她,她也不还嘴,就只顾一个劲儿地乱打一气。
扫炕笤帚哪里是锄头的对手。
很快,徐翠花就丢了笤帚,捂着脑袋在屋子里乱蹿。
刘香秀最先撑不住,哭爹喊娘地求银宝住手。
银宝只当听不见,她堵在厢房门口,不让母女俩出去,挥舞着锄头乱砸。
见到啥砸啥。
把好好的屋子砸了个稀巴烂,再回过头狠狠地打徐翠花和刘香秀。
她打人很有分寸,不往两个人的脑袋上打,专门往那不好见人的地方敲。
一锄头下去,刘香秀就捂着自己的小肚子,趴在地上哇哇哭。
徐翠花抗打一些,但怼上四五锄头,也就差不多了。
直到隔壁邻居听见动静不对,跑过来砸门,银宝才停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