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娘们嘻嘻哈哈一通笑,越说越起劲儿。
“你这话可别在翠花跟前说,翠花说了,她这儿媳妇是从云海乡蛤蜊湾村买的,那个村的媳妇都是出了名的贤惠能干,前一阵子周家人来过了礼,把这门亲事当成了正经嫁娶,徐翠花为了这个,花了二两银子呢!”
“这要是叫翠花知道,她家小媳妇儿出去偷汉子,翠花还不得把肠子悔青了!”
妇人们又是一阵大笑。
甚至还说起银宝怎么偷人的,偷的又是谁。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好似她们就在眼前看见了一样。
银宝实在是气不过。
她上辈子受够了窝囊气,被打时,这些婶子大娘们可没有一个人帮她,都在说风凉话拱火。
好不容易再活一次,银宝不想再受这个窝囊气。
她治不了掏肠子的崔疤子,还治不了这群长舌妇么。
“胖婶儿,我听你说得怪有趣儿的,咋的,你看见我和村里小黑子钻玉米地啦?”
银宝冷不丁地杀回来,把正说得起劲儿的胖婶吓一大跳。
胖婶讪讪地笑了两声:“你这妮子,走路咋没个动静?你也别瞎说,啥玉米地啥小黑子的,谁说这个干啥?”
几个妇人赶紧帮腔儿,都说银宝听错了。
银宝笑眼盈盈,一面快步往家走,一面大喊。
“行呀,就当是我听错了吧,反正老天爷长着耳朵呢,谁要是说了我闲话,那人就头上生疮,脚底流脓,子子孙孙都没屁眼儿!”
胖婶等人怔了怔,半天才反应过来。
众人都气得不得了,大骂着要去撕了银宝的嘴。
可银宝已经跑没影儿了。
这件事本就是她们没理,她们也不敢去刘家找银宝,只得作罢。
银宝一路哼着小曲儿,进了刘家门,就钻进厢房收拾东西。
小姑子刘香秀原本在家门口的树荫底下绣花,看到银宝回家,就赶紧追进来。
“周银宝,你去哪儿了!”
她气哼哼地把绣花绷子扔在炕上,一眼瞅见炕上摊开来的包袱皮,就愣住了。
“你这是干啥?你收拾包袱去哪儿?周银宝,我问你话呢!”
刘香秀起身揪住银宝的衣裳,气势汹汹地瞪着银宝。
“你把我家老母鸡弄哪儿去了?我和娘找了你一早上,还以为你被狼叼走了呢!要不是村里有人看见你往县城里去,我和娘都得去后山找你!”
刘香秀一肚子气。
她原本想着今日去赶集,谁知道被银宝给搅和了。
“周银宝,你等我哥回来,我叫我哥打死你!”
银宝的手一颤,衣裳便掉在地上。
“怎么样,怕了吧?”
刘香秀得意地掐着腰,十三岁的小姑娘,生得娇俏水灵,可配上这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儿,却显得面貌狰狞。
银宝弯腰捡起衣裳,又默默地开始收拾包袱。
刘贵水在县里杨老爷家做长工,平常三个月才回一次家。
这次月初去了县里,得六月底才能回来。
徐翠花舍不得工钱,不会叫刘贵水告假,就连刘贵水成亲,也是挑着刘贵水回家的日子。
在刘贵水回来之前,她要尽快收服徐翠花母女,叫这母女俩往后只要一想到她,便吓得直哆嗦。
眼下,还是得先忍住,想法子回娘家一趟。
“我想拿老母鸡去县里换钱,回娘家一趟,可我不知道咋去县里,半道上,老母鸡跑了,我也摔了一跤,好不容易才爬上山梁,走回村里的。”
刘香秀快气炸了:“你弄丢了一只老母鸡?周银宝,一只老母鸡多少钱,你知不知道?你赶紧把老母鸡找回来,我过五月节就要吃那只老母鸡!”
徐翠花刚好进门。
她站在厢房窗户底下,皮笑肉不笑地问银宝:“银宝,你和小黑子是咋回事?”
银宝上辈子被打怕了。
今儿个早起还给自己鼓劲儿,可眼下看到徐翠花这阴恻恻的笑,银宝就一个劲儿地打退堂鼓。
“娘,啥小黑子呀?我都不知道村里有这个人。”
徐翠花僵着一张老脸,死死地盯着银宝。
“就村西头的光棍汉,那个又黑又矮的小黑子,大名叫赵二狗,我听人说,你跟着他钻进了玉米地?手上的老母鸡也是给他的?”
“银宝啊,这可不兴说瞎话啊,贵水不在家,就咱们娘儿仨在,你要是背着我干这些不要脸的事,你可就真对不起我家娶你花的二两银子!”
兴许是因为这闲话的缘故,这辈子的徐翠花竟然提前露出狰狞的嘴脸。
她凶狠的眼神,一下子激起银宝的斗志。
不能败给这个糟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