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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淮川颤抖着拿起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下意识输入自己的生日。解锁的瞬间,一段视频自动开始播放。
画面中,沈音音鬼鬼祟祟地拉着一个陌生男人的手臂,压低声音说:“一会儿我会把人带过来,你赶紧办了她。”
她脸上带着纪淮川从未见过的阴狠表情,“等我带人来捉奸,你就假装是她勾引你。”
纪淮川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几乎要将手机捏碎。
视频自动跳转到下一段:安柠脸色苍白地晕倒在走廊,傅云周及时出现将她抱走;而沈音音则被那个醉醺醺的男人错认,强行拖进了休息室。
“怎么会这样”
纪淮川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的低吼,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这才明白,自己究竟被蒙蔽得有多深。那些他深信不疑的“事实”,全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
他猛地将手机砸向墙壁,又发疯般冲过去捡起来,因为这是安柠给他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东西。
还有什么呢?
他的视线落到那张已经脏污了的病历单上,潜意识告诉他那张纸可能会带给他一些更加难以接受的事情,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捡起,打开。
当他展开那张薄薄的纸张时,“先兆流产”四个字像一把尖刀狠狠刺进他的心脏。
诊断日期赫然显示是在沈音音被拍到与男人私会的那天。
这一刻,纪淮川的世界轰然崩塌。
他想起那天自己是如何逼着怀孕的安柠吃寒性的螃蟹,如何强迫她喝下一杯又一杯的烈酒。
记忆中的画面变得无比清晰,安柠捂着肚子无力的反抗,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
而他呢,他却以为那是在装可怜。
他明明有几乎一手遮天的势力,却连查都不查就听信了沈音音的哭诉,在安柠最需要他的时候责骂她,李代桃僵毁了她的名誉,甚至不分青红皂白当众扒了她的衣服,还逼着她当着那么多媒体的面承认自己从没做过的事情,在她千夫所指的时候选择冷眼旁观。
纪淮川的视线彻底模糊了,滚烫的泪水砸在病历上。
真是个混蛋啊!
“我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
他踉跄着跪倒在地,十指深深插
入发间。记忆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凌迟着他的心脏
“安柠安柠我的安柠。”
他像个疯子一样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嘶吼,从客厅到卧室,从厨房到花园,每一个角落都残留着安柠的影子。她最喜欢的那把摇椅还在阳台上轻轻晃动,仿佛主人刚刚离开。
纪淮川跌跌撞撞地扑向摇椅,将脸深深埋进安柠常盖的那条毛毯里。淡淡的茉莉香气萦绕在鼻尖,这是安柠最常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对不起对不起”
滚烫的泪水浸湿了毛毯,纪淮川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摇椅里。他终于明白,那天安柠的平静不是认命,而是心死。她用自己的生命,给了他最残忍的报复,让他余生都活在无尽的悔恨中。
纪淮川死死攥着那条毛毯,指节泛出骇人的青白色。他的喉咙里不断溢出痛苦的呜咽,却再也唤不回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正在一寸寸凌迟着他的灵魂。
他就这样不吃不喝,一直枯坐到了天亮。
付云周找到他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一夜之间,纪淮川的精气神好像被全部抽走了,深色枯槁,双眼空洞,像个石雕一样坐在摇椅上,一动不动。
付云周轻咳一声,他才慢慢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