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材室内，时间仿佛被胶水黏住，流动得异常缓慢。
昏黄灯光下，灰尘在空气中无声飞舞。
封凛单膝跪地的姿态像一尊凝固的雕塑，仰视着她的眼睛里，翻涌着太多凌曦无法立刻解析的情绪——震惊过后是巨大的困惑，困惑深处埋藏着难以置信的审视，而所有这一切之上，是一种近乎偏执的、滚烫的专注。
那句“那就黑我一辈子”还沉甸甸地悬在空气里，余音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奇异分量。
凌曦扣在他颈动脉上的指尖微微松动了一瞬。重生以来。
“签了它。”封凛的语气不容置疑，“从今天起，你没有身份，没有过去。你就是军区‘网刃’特种技术小组的预备成员，直属我管辖。”
凌曦愣住了。这个发展，再次超出了她的预料。
“什么意思？”她看着那份表格，没有动。
“意思就是，”封凛俯身，双手再次撑在桌面上，逼近她，两人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眼中最细微的波动，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牢牢锁住她，“你展现出的‘能力’，已经威胁到了国家安全。要么，被彻底监管和控制，为国家所用。要么……”
他没有说下去，但未尽的威胁意味在空气中弥漫。
凌曦看着他，忽然笑了，是那种带着点疯狂和玩味的笑：“封教官，你这算是……绑架还是招安？”
“你可以理解为保护性监禁，以及废物利用。”封凛毫不客气地回答，眼神却灼灼逼人，“或者，你自已选。是回去面对赛组委无穷无尽的审查、媒l的口诛笔伐、凌家可能因此遭受的牵连，还有你那个‘好男友’和‘好闺蜜’接下来的动作？还是待在这里，拥有最高级别的权限保护，用你的能力让点真正有意义的事？顺便……”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查清楚你想查的‘某些事’。”
最后那句话，像一根精准的针，刺中了凌曦心底最深处那根名为复仇的弦。
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眼神变得幽深而冰冷。
她看了一眼那份申请表，又抬眼看向封凛。
空气凝滞，只剩下服务器机柜低沉的运行嗡鸣声。
几秒后，她伸出手，拿起了桌面上那支看起来通样价值不菲的金属钢笔。
笔尖悬在签名栏上方，她忽然抬头，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这里的网络，比你的办公室终端更快更稳定吗？”
封凛：“……顶级军用千兆专线，延迟低于5毫秒。”
凌曦记意地勾了下嘴角，不再犹豫，利落地在表格上签下了“凌曦”两个字。字迹凌厉潦草，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锋芒，与原主那懦弱工整的笔迹截然不通。
封凛拿起表格，看了一眼那签名，眸色深沉。
他将表格收回抽屉，然后拿起内部电话，按了一个短号。
“灰鹞，过来一趟。带一套新的作训服和日常用品，尺码……”他目光扫过凌曦过于宽大的队服，“最小号。另外，准备一级安全权限的身份识别卡。”
挂了电话，他看向凌曦：“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在这里，你只需要服从我的命令。”
凌曦靠在椅背上，迎着他的目光，忽然轻轻笑了一声，语调慵懒又带着刺：“长官，那如果我不小心……又把哪个重要服务器黑着玩了呢？”
封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只是沉声道：
“那就记住你签下的保密条例。以及，‘幽灵协议’的修正版，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放在我的桌子上。”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那排终端，开始操作起来。
凌曦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渐渐消失，眼底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已都未曾察觉的兴味。
游戏，似乎变得有趣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