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里，他抱着马桶干呕，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连胃里昨晚吃的泡面都快吐出来了。喉咙里又酸又涩，难受得他想蹲在地上哭。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震得他心口发慌。
他哆嗦着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来，app
的弹窗跳出来，还带着个咧嘴笑的表情：
【温馨提醒：当前任务进度
0~
原地停留超过
10
分钟视为消极怠工，将扣除
50
任务奖励哦～加油，殡葬馆实习生！(_)】
林默盯着那个笑脸，气得手都在抖。
扣钱？！扣他上次在街头卖艺，顶着路人笑、被城管追，才赚来的
200
块？那钱他还没舍得花，原计划下周苏晓生日，给她买那支她念叨了好久的口红！这
app
比他之前遇到的黑心老板还狠
——
老板至少还管顿饭，这玩意儿只知道扣钱！
“我就算吓死，也不能穷死！”
社畜的底层逻辑像道闪电，瞬间劈散了恐惧。林默抹了把脸，用冷水狠狠泼在脸上，冰凉的水让他打了个寒颤，却也清醒了点。他对着镜子扯了扯口罩，把露出的头发塞进帽子里，确保大半张脸都遮住，然后深吸一口气
——
吸到一半又被那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呛得咳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推开门，一步一步往化妆间走，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像踩在刀尖上，可脚步却比刚才稳了点。路过走廊时，他看见王师傅正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个保温杯，慢慢拧开盖子，热气冒出来，带着点淡淡的菊花味。
“缓过来了？”
王师傅没回头，只是把保温杯递过来，“喝点，润润嗓子。”
林默愣了愣，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杯壁，温温的，不烫手。他抿了一口，菊花茶的清甜在嘴里散开，压下了喉咙里的酸涩。“谢谢王师傅。”
声音还有点哑，却不抖了。
王师傅点点头，转身往化妆台走：“来，看着。”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浅米色的粉底液，用棉签蘸了点，轻轻点在遗l的脸颊上，然后用海绵慢慢打圈，动作慢得像在画一幅精细的画。“这活儿，要轻，要细。家属待会儿会来，他们看着亲人走得l面，心里能好受点。”
林默站在旁边，看着王师傅的手
——
那双手布记老茧，指关节有点变形，却稳得惊人，海绵在皮肤上滑动，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渐渐的，那张蜡黄的脸有了点血色，嘴角的纹路好像也柔和了点。他突然想起奶奶走的时侯，自已因为在外地实习，没能赶回来送最后一程。要是当时也有人像王师傅这样，细心地帮奶奶整理妆容，让奶奶走得l面点，爸妈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胃里的翻腾慢慢停了，他悄悄往前挪了半步，目光不再躲闪，落在化妆台上的小刷子上。王师傅好像察觉到了，把一支细头的刷子递过来：“试试？从眼角开始，轻轻扫。”
林默伸出手，指尖还有点抖，接过刷子时，不小心碰到了王师傅的手，温温的，很踏实。他深吸一口气，学着王师傅的样子，把刷子轻轻放在遗l的眼角，慢慢扫过
——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他瞥了一眼，app
的弹窗跳出来，这次的表情软了点：
【任务进度
10！不错哦～继续加油，未来的殡葬化妆师！】
林默看着弹窗，嘴角悄悄勾了勾，虽然还戴着口罩，可眼睛里的慌，已经淡了不少。他握紧手里的刷子，又往遗l的脸颊扫了一下，这次，手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