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凡看着林璇那副既恐惧又竭力讨好的模样，心里最后那点硬撑起来的凶狠也消散了。他收起尖牙，叹了口气，声音恢复了平时的语调，带着一丝疲惫：“好了。我不需要你那样。”
他转过身，开始在那几个已经变成尸体的保镖身上翻找有用的东西。手枪、备用弹夹、一把军用匕首、甚至还有几块压缩口粮和一瓶未开封的水。他把这些物资收拢起来，塞进一个找到的战术背包里。
可惜的是这些人身上并没有通讯器材，他们的手机全都变成了砖头，根本无法开启。
“没用的，这些手机都不能用了，现在唯一的通讯装备就是老式的电台和傻瓜调频的收音机。”林璇解释道，“那些先进的装置在红月发生的时候统统都坏掉了。”
林凡皱了皱眉，他抬起手臂看着自己花了几十块钱从某宝买来的岭南某场自研的运动手环，竟然还在持续工作。
这是为什么？
“能走吗？”他头也不回地问。
林璇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对方这是答应带上她了，连忙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脚踝的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又跌坐回去。“我…我的脚好像扭伤了。”
徐凡走过去，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她的脚踝，肿得老高。他沉默地从背包里找出一卷绷带（从一个保镖的应急包里找到的），手法不算熟练但足够牢固地帮她做了简单的固定。
“忍着点。”他说，然后转身背对着她，“上来。”
林璇犹豫了一下，还是攀上了他的背。徐凡背起她，感觉比想象中要轻，也许是变异后的身体力量增强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与周围腐败气息格格不入的昂贵香氛飘入他的鼻腔，让他胃里那刚刚平息下去的灼烧感又隐隐有些躁动。他强迫自己忽略那诱人的血液流动声。
“指路，去你们的车那里。”徐凡的声音有些沙哑。
“在…在楼下后街，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林璇伏在他背上，小声说。
徐凡背着她，轻松地提起那个沉重的战术背包，快步下楼。他的感官保持警惕，捕捉着大楼里任何可能的威胁。幸运的是，除了几只被血腥味吸引过来，在远处徘徊不敢靠近的丧尸，并没有其他危险。
来到后街，果然看到一辆改装过的黑色本斯G500，车身沾满泥污，但看起来完好无损。
“钥匙呢？”
“在…在周虎身上。”
徐凡放下林璇，让她靠着车体站稳，自己回去从周虎尸体上摸出了车钥匙，又从那个五金店里把那个吓懵了的小女孩带了出来。按下解锁，车灯闪烁了一下。自己在上学的时候去驾校学过，在公司的时候，也经常半夜被老板叫去开车。
他的车也是本斯，因此并不陌生。
他拉开车门，先把小媛放在了后座上，然后把背包扔进后座，然后扶着林璇坐上副驾驶。自己则绕到驾驶座。车内很宽敞，还放着一些物资，显然是周虎他们准备的。
“我要先去医院，如果有可能，把这个孩子还给他们的父母。”林璇坐在副驾驶上，她有些害怕的缩在一边，手把安全带攥的紧紧的。她没有反对，看到徐凡带了个孩子过来，本来她还有些疑惑，听到她这样讲，反而放心了不少。
他真的是个好人。林璇偷偷打量着正在熟悉车辆的徐凡的侧脸，那有些瘦削的线条看起来让人非常放心，完全没有了那种尖牙利齿要择人而噬的恶魔的模样。
他竟然，有些帅。
林璇摇了摇脑袋，似乎想要把这种荒唐的想法从脑袋里晃出去。
“你不舒服吗？”徐凡见到她的举动，以为是她有什么不适。
“没，没有，你按你的计划去吧。还有，医院，医院有血库的，如果你需要吸血，也许那些血库的血可以。。。。。。”
徐凡愣了一下，他突然觉得林璇说的这个想法很好，也许自己喝了血库的血就可以不用去杀人了。
他已经知道陈小媛的父母都在A市第三人民医院工作，那个医院离这里并不算太远，而且是一家三甲医院，因此，他们的血库的存货一定很充足。
打定了主意，徐凡将车辆启动，开始沿着破败的街道朝着医院行驶而去。
车辆碾过散落着碎玻璃和杂物的街道，发动机的轰鸣在死寂的城市里显得格外刺耳，不断吸引着黑暗中游荡的身影。徐凡紧握方向盘，他那被增强的视觉在昏暗的光线下清晰捕捉到每一个障碍和潜在威胁。他灵活地操控着庞大的越野车，避开抛锚的车辆和倒塌的广告牌，偶尔不得不直接撞开那些行动迟缓的落单丧尸，车身传来令人牙酸的闷响和颠簸。
副驾驶上的林璇脸色苍白，紧紧抓着扶手，指节发白。每一次撞击都让她浑身一颤，但她咬紧嘴唇没有尖叫。后座上的小媛则蜷缩在角落里，大眼睛恐惧地望着窗外那些扭曲的身影，小声地抽泣着。
这辆车的外壳显然经过的改装，非常的结实，车里的很多功能都不能使用了，显然那些高科技的设备在红月之下也受到了某些诡异的影响无法工作。但是它的机械素质和操作性很好，就算经历了这样折腾依然能够正常行驶。低吼的引擎声显示着它澎湃的动力，结实的底盘保证了它良好的通过性能。
“就快到了。”徐凡的声音低沉，试图安抚她们的情绪。他的感官全力开放，如同一个精密的人形雷达，捕捉着百米范围内的风吹草动。丧尸的低吼、爪牙摩擦地面的声音、甚至更远处一些不同寻常的快速移动声…这座城市远未真正沉睡。
A市第三人民医院的轮廓逐渐出现在视野尽头。那栋曾经象征着生命与希望的建筑，此刻却笼罩在一片不祥的寂静中。主楼有几层窗户破损，墙壁上沾染着深色的、已经干涸的污渍。徐凡远远的看到在医院门口已经堆砌了高高的沙袋，还有些人影趴在沙袋后面，一些丧尸正在试图向上攀爬，奈何他们动作僵硬，根本爬不上这些战壕一样的沙袋墙。
当他行驶到这边，远远的就感受到好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锁定了这边。徐凡心里又惊又喜，看来这里有一个小型的避难所，说不定小媛的父母还活着。
“好多…”林璇倒吸一口凉气。
徐凡将车停在距离医院一个街区外的相对隐蔽处，熄了火。引擎声消失后，周围丧尸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吼声和拖沓的脚步声变得更加清晰。
“你们留在车里，锁好车门，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不要出声。”徐凡转过身，严肃地对两人说，他的目光尤其在小媛脸上停留了一下，“我去找那边查探一下情况，然后试着去找你爸爸妈妈，好吗？”
小媛含着泪，用力地点了点头。
徐凡拿起战术背包，将手枪检查了一下递给林璇：“会用吗？”
林璇紧张地摇头。
“保险在这里，打开，对准目标，扣这里。”徐凡快速演示了一下，“希望你不会用到它。但有东西试图攻击车子，就开枪，声音会吸引我回来。”
徐凡平时也会玩点枪战游戏，自己也是个军迷，对这把世界闻名的“沙漠之鹰”还算是了解，不过龙国禁枪，他只在军事博览会上有幸摸过几回。不知道这些保镖通过什么关系，用了什么样的渠道得到的。
“后坐力很大，你要拿稳了。”徐凡叮嘱道，“我没回来，千万不要下车。”他又把匕首塞给她：“以防万一。”
安顿好两人，徐凡深吸一口气，悄然下车，如同鬼魅般融入了阴影之中。他的速度极快，脚步轻盈得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敏捷的身体让他能轻松翻越围墙，沿着建筑物的外壁快速移动，完美避开了广场上大部分丧尸的感知范围。他刚进食过，但是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饥饿感在快速提高。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吃普通的食物，在小卖部中，他也尝试吃过面包，可是那种原本香甜的面包竟变得无法下咽。就算强行咽了下去也会立刻呕出来。他的身体，拒绝正常的食物。
他需要血浆，否则自己的嗜血本性一定会被他们察觉。
他找到一处沙袋墙上人员看守相对薄弱的地方，迅速攀援了上去，在那些人的视野盲区中快速找到一扇打开的窗户翻了进去。
浓烈的消毒水味和腐败的血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走廊里一片狼藉，推倒的担架车、散落的医疗器械、干涸的血迹和偶尔可见的残肢断臂，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惨剧。
他的感官如同精准的扫描仪，迅速过滤着各种信息。丧尸缓慢移动的摩擦声、远处滴水声、老鼠在管道里跑动的声音…以及，更深、更下方传来的——某种大型设备的低沉嗡鸣，以及…微弱的、属于活人的心跳和呼吸声？数量似乎还不少。
血库通常在地下室。
徐凡避开走廊里零星的安保人员，按照指示牌的指引，沿着安全通道向下。越往下，那种腐败的气味越淡，反而有一种…被刻意清理过的感觉。
地下二层，血库厚重的防火门出现在眼前。门竟然是从内部被加固过的，旁边还有崭新的监控摄像头在运作，红灯闪烁着。
徐凡心中一凛。这里有人！
他正准备上前，旁边的阴影里突然传来一声低喝：“站住！什么人？举起手来！”
两个穿着沾满污渍的保安制服、但眼神锐利、手持消防斧的男人从藏身处走了出来，警惕地盯着他。他们的状态看起来比外面的幸存者好得多。
“我没有恶意。”徐凡缓缓举起手，示意自己空着双手（虽然他指甲的锋利程度不亚于刀具），“我只是需要一些血浆。”
其中一个高个保安打量着他，眼神疑惑：“外面全是那种怪物，你怎么进来的？就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从一楼窗户进来的。”徐凡如实回答，同时他的超常听觉捕捉到门后还有至少三个人的呼吸和心跳，以及…冰冷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枪械。
高个保安和同伴对视一眼，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你需要血浆？受伤了？”
“一种…特殊的需要。”徐凡斟酌着词句，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变异，但也不想硬闯。他能感觉到，这里面的人组织性很强。
就在这时，血库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像是医生模样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他脸色疲惫但眼神冷静：“怎么回事？”
“张医生，他说他需要血浆。”高个保安汇报。
张医生推了推眼镜，仔细看着徐凡，目光在他异常苍白的皮肤和过于明亮的眼睛上停留了片刻，忽然问道：“你不是被感染了吧？看你脸色很不好。”
“我没有丧尸化。”徐凡肯定地说，这倒是实话，他只是变成了另一种东西，“但我确实急需血浆，这关系到…我的生存。我可以交换，我有食物、药品。来这里，还有件事，我要找一对医生，他们的孩子被我救了。”他示意了一下背后的背包。
张医生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利弊，最后叹了口气：“进来吧。但别耍花样，我们这里不缺自保的手段。”
厚重的防火门被打开，徐凡走了进去。门后是一个被改造过的小型避难所，用储血架的冰柜和货箱搭建了简单的屏障。里面有五六个人，除了医生、护士，还有两个持着猎枪的壮硕男子，枪口虽然放低，但明显指向他。角落里还缩着几个看起来是病患或普通幸存者的人。
血库的核心区域似乎被保护得很好。
“你说你需要血浆？哪种类型？”张医生直接问道。
“任何类型都可以。越多越好。”徐凡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愣住了，眼神变得更加怀疑。
“你到底…”一个持枪男子忍不住上前一步。
张医生抬手阻止了他，他盯着徐凡的眼睛，忽然压低了声音，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你不是普通人，对吧？我从你的眼睛里能看到…某种饥饿。外面变成这样，是不是和…某种血液需求有关？”
这个医生的敏锐超出了徐凡的预料。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补充道：“但我控制得住。我不会攻击活人。我只需要库存的血浆。”
长时间的沉默。张医生和另外两个看起来是领头的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们可以给你血浆。”张医生最终开口，“甚至可以帮助你。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帮我们清理掉影像科附近的‘那个东西’。”张医生的脸上露出一丝恐惧，“它堵住了我们通往地下发电机房和另一个应急物资仓库的主要通道。我们试过几次，损失了，一些人，根本对付不了它。你既然能一个人闯进来，或许有办法。”
“那个东西？”徐凡皱眉。
“…变异体。”旁边一个护士声音颤抖地插话，脸上毫无血色，“速度快得吓人，爪子像刀一样…它好像…特别喜欢吃人…”
徐凡的心沉了一下。变异体？丧尸之中果然出现了更可怕的存在，那么许凡和它，会是同类吗？
“如果我帮你们解决它？”
“这里的血浆，你可以拿走足够你需要的分量。我们甚至可以提供给你一个便携式冷藏箱和冰袋。”
张医生承诺道，“而且，如果你在找人的话，我们这里收容了大部分灾难初期躲下来的医护和病人，或许有你要找的人。她叫什么名字？”他看向徐凡之前顺手放在一旁、从小媛脖子上摘下来的全家福照片，那是个小小的吊坠。
徐凡意识到，这可能不仅是获取血液的机会，也是找到小媛父母的关键。
“好。”他做出了决定，眼中闪过一丝红芒，“告诉我影像科怎么走，还有那个‘东西’的具体情况。”
“张医生，那边？”
张医生打断了那个保安的说话，随即拿过了徐凡手里的全家福，说道：“医院的医生护士很多，我不全都认识，不过我可以现在就帮你找。刘师傅，请你告诉他这边的情况，如果他有需要，给他提供一些协助。”
他朝着那个保安不着痕迹的使了个眼色。
“好。”保安答应下来，带着徐凡往外走，出门之后，他要求徐凡走在前面，自己则是在后面给他提示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