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蒙蒙亮,林微就带着助手和满满两马车药材、科普册子赶往张村。萧景琰已提前让人在张村的晒谷场搭好高台,还派了十名护卫乔装成村民,分散在晒谷场四周,暗中留意可疑人员。
马车刚到村口,就见昨日那个抱着孩童的妇人带着十几个村民候在那里,见到林微,众人纷纷上前问好。“阿微大夫,我们连夜把村里的晒谷场打扫干净了,还挨家挨户通知,让大家都来听您讲‘治病的道理’。”
妇人脸上满是感激,怀里的孩童也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对着林微甜甜地喊
“大夫姐姐”。
林微笑着摸了摸孩童的头,跟着众人来到晒谷场。此时晒谷场已聚了不少村民,老族长拄着拐杖站在人群前排,见林微来了,脸色虽还有些凝重,但还是朝她点了点头。萧景琰站在高台旁,见林微过来,快步上前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襟:“都安排好了,你放心讲。”
林微深吸一口气,走上高台。她先将昨日治好的几个癫痫患者请上台,让他们讲述自己的症状和治疗过程,再拿出提前画好的人体经络图,用通俗的语言解释:“乡亲们,昨日大家说的‘中邪’,其实是脑子里面的‘脉络’出了问题,就像水渠堵了水会乱流一样,脑子的脉络堵了,身体就会抽搐。我们用银针疏通脉络,再用草药安神,病自然就好了。”
她一边说,一边让助手演示如何用银针急救癫痫患者,还教大家识别致幻草药的样子:“这种草闻起来有腥气,要是有人偷偷放在你们家水缸或灶台上,一定要立刻扔掉,千万别误食了!”
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叹,之前质疑的村民也纷纷点头。老族长走上前,对着林微拱手道:“阿微大夫,是老朽糊涂,错信了谣言,差点耽误了乡亲们的病。从今往后,张村的人都信您!”
就在这时,人群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穿着短褐的汉子举着一把锄头,疯了似的往前冲:“你胡说!我娘就是得了这种病去世的,你就是个骗子,想骗我们的钱!”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神色激动的村民,像是被煽动了一般,朝着高台扔石头。
萧景琰眼神一凛,立刻示意护卫上前。可没等护卫动手,林微就跳下高台,快步走到那汉子面前:“这位大哥,你娘去世时,是不是抽搐了很久,还口吐白沫?当时有没有大夫说这是‘中邪’,让你们用桃木枝抽打她?”
汉子愣了一下,眼眶泛红:“是……
是这样的,可那又怎么样?”
“我知道你难过,但你娘不是中邪,是没有得到及时治疗,”
林微声音温和,“要是当时有人知道用银针急救,用草药安神,你娘说不定就能活下来。我今天教大家这些,就是想让更多人不再因为无知失去亲人,不是为了骗钱。”
她说着,从药箱里取出一包草药,递给汉子,“这是安神的药,你要是不信,可以先拿回去,要是家里有人不舒服,就按我教的方法煎药,分文不要。”
汉子看着林微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村民的目光,手中的锄头慢慢垂了下来。他接过草药,声音有些沙哑:“对不住,大夫,我……
我是听人说你是骗子,才一时糊涂……”
“是谁告诉你的?”
萧景琰上前一步,语气威严。
汉子犹豫了一下,指了指村外的方向:“是……
是一个穿青色长衫的人,他给了我五文钱,让我在你宣讲的时候闹事,还说只要把你赶走,就再给我五文钱……”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几个穿着官服的人骑着马赶来,为首的是京兆府的参军:“萧公子,阿微医官,我们接到线报,王怀安就藏在村外的破庙里,特来协助抓捕!”
萧景琰立刻让护卫带着京兆府的人去破庙。半个时辰后,护卫押着五花大绑的王怀安回来。王怀安脸色惨白,看到林微和萧景琰,还想狡辩:“我没有!是你们陷害我!”
可当护卫拿出从他身上搜出的书信和致幻草药时,王怀安再也说不出话来。书信上不仅有他与反对太子大臣的往来记录,还有他计划在长安其他村落散布谣言的名单。
京兆府的参军拿着书信,对着萧景琰拱手道:“萧公子,证据确凿,我们这就把王怀安押回京兆府审讯,定要查出背后的主使!”
村民们看着被押走的王怀安,又看了看林微,纷纷鼓掌。老族长让人抬来一筐刚收获的粟米,硬塞给林微:“阿微大夫,这是张村的一点心意,您一定要收下!”
林微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夕阳西下,她和萧景琰牵着马离开张村时,村民们站在村口,一直目送他们远去。
“今天多亏了你,”
萧景琰握住林微的手,眼中满是赞赏,“要是换成别人,说不定会和那汉子起冲突,你却用道理和真诚化解了。”
林微笑了笑:“行医不仅要治身体的病,还要治心里的‘疑病’。只要让百姓相信我,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两人并肩走在夕阳下,影子被拉得很长。林微看着身边的萧景琰,忽然觉得,不管未来还有多少风浪,只要他们一起面对,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而她在这个时代的根,也随着这些经历,一点点扎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