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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哭着就要往舞台上冲。
我退后一步:“保安。”
两名保安立刻上前,将她拦住。
她拼命挣扎,哭喊着要扑过来:“嘉树——嘉树!是妈妈啊!”
“那天你怎么就跑了呢?我们找了你多久多久啊!”
这时,人群里的爸爸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嘉树我们都知道了,那瓶饮料真的是书亦给你的,是我们误会你了。”
“这些年,我们天天盼着你回来每天晚上做梦,都是咱们一家团聚啊!”
他们左一声嘉树,右一声嘉树,
听得我直犯恶心。
小时候,他们怎么不知道这么喊我?
怎么就永远冷着脸,连名带姓地叫我?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我站在舞台中央,淡淡开口:“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们全都愣住。
我继续说:“我的名字叫方知远,现在,是我表演的时间。”
“如果你们不打算看演出,就出去。”
我话音落下,台下顿时哗然。
“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那毕竟是亲生父母啊。”
“冷血,真是冷血”
“但也不好说,也许是他亲生父母不做人呢。他不是说,他十岁的时候被家里人抛弃吗?”
而我的亲生父母,则摆出一副极为可怜的模样。
有人喊出来:“他要是这样无情,还配当艺术家?滚下去吧!”
我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内心只觉得烦躁无比。
即使到了现在,只要和他们扯上关系,就没有好事。
这时,观众席后方,一道声音响起:
“谁不想看演出,现在可以离场。”
是我的养父,就是他,那天雪夜里捡到了我。
他走到舞台中央,一字一句地说:
“我儿子今天的演出,只欢迎愿意倾听他的音乐的人。”
“谁不想看,就出去。我会承担退票的费用。”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怕,爸爸在。”
我看着他笑了:“爸爸,没关系,我可以。”
舞台上的灯光打下来。
我手里握着小提琴,拉响了第一个音节。
而台下,我的亲生父母怔住了。
妈妈看着爸爸,不敢置信:
“他她叫那个人爸爸?”
她说着说着,自己崩溃了:
“他有爸爸了?他真的不要我们了是不是?”
爸爸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安慰着妈妈:“不会,不会的”
“我们找到了他,血浓于水,他不会不要我们的”
演出结束,我自己要求开了一场记者会。
我对着镜头,冷静地说:
“我知道,大家对今天的突发意外都很好奇,想要我给出一个解释。”
“你们说,我冷血无情,不认亲生父母。那我就告诉你们,为什么。”
“因为我十岁那年,被他们的养子陷害,他们把我从家里赶了出去。”
“寒冬腊月,他们让我穿着睡衣光着脚站在门口。”
妈妈哭着分辩:
“我知道!我知道那件事是妈妈错了,妈妈已经惩罚过书亦了”
我看向她:“怎么惩罚的?”
是罚他吃麦当劳的时候,不许点鸡块?
还是罚他多写五页数学题?
是的,他们也不是没有惩罚过谢书亦。
有好几次,他们都亲眼看到他欺负我,
把我的作业泡进水里,剪我的头发,把脱毛膏涂到我脸上。
我深深地记得,八岁那年,儿童节表演的前一夜,他用爸爸的刮胡刀给我剃了个阴阳头。
我哭得不行,他们却在大笑,在夸谢书亦有艺术细胞。
可能是看我哭得太惨了,他们承诺,这一次一定好好教训谢书亦。
结果,我们晚上一起吃饭,他们不许谢书亦用披萨蘸冰淇淋。
我觉得他们是在把我当猴耍。
果然,妈妈又说不出话来了:“我”
她向来不会说谎。
我看着镜头,继续说:“这种事,不只发生过一次。”
“他们用各种理由把我赶出去,说我偷钱,说我没考一百分,说我没对蛋糕店的阿姨说谢谢。”
我爸额头全是汗,支支吾吾:“那,那是因为书亦他”
我打断他:“别提谢书亦。”
“无条件地相信他说的话,把我关到门外的人,是不是你们?”
“如果我那天不走,我现在可能已经被你们折腾死了。”
记者们全都看向我的亲生父母,那个带头的记者问:
“方先生说的是真的吗?”
他倒是会见风使舵。
刚才还口口声声喊我谢先生,见状况不对,就赶紧改了口。
妈妈嗫嚅着:“我我们只是想吓唬你一下。”
“如果你认了错,我们就会让你进来啊”
呵。
事到如今,居然还在怪我没认错。
人群里有人忍不住骂出来:“你们简直是畜生!”
“幸好孩子有养父母,不然早没命了!”
“现在你们是看他红了,蹭他的名气来了吧?”
我看着台下:“如果没有别的问题,这场记者会就到此结束。”
养父母已经站到了我身边。
爸爸见我要走,气急败坏地指着我的养父母:
“你们——你们这对人贩子!”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们拐了我们儿子!你们用什么花言巧语给我儿子洗的脑?我要报警抓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