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医院里，陆栀月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医生说她背部软组织严重挫伤，还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
江雪在这次事故中也为了拉我们而扭伤了手腕，她处理好伤口后，就沉默地守在病房外。
我看着病床上那个曾经让我恨之入骨的女人，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她的眼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醒了。
可她看我的眼神，却和以往完全不同了。
“承远”她声音嘶哑，一开口，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滑落下来，“我又梦到你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梦到前世了，”她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飞机失事你一个人死在了那个大雪天都是真的，对不对？你也是重生的，对不对！”
她终于，还是全部想起来了。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痛苦的脸，心中一片平静。
“是。”我承认了，“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承远，对不起，是我错了”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前世是我混蛋，是我瞎了眼这一世，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让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我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陆栀月，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你机会？凭你在飞机失事时，对我喊的那句‘下辈子，愿你成全我和明宇’吗？”
她浑身一震，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我逼近一步，字字诛心地说：“你根本就不爱我。前世你对我，不过是因为联姻的责任和那可笑的愧疚。你把唯一的降落伞给我，甚至这次救我，都只是为了还清你所谓的‘债’，好让你能心安理得地摆脱我！”
“不是的！”她痛苦地嘶吼，“不是那样的！”
“我承认，一开始我恨你。可是那五年，沈承远，那五年的朝夕相处，你早就刻进了我的骨子里！我会在开会时为你走神，会因为你和别的女人多说一句话而嫉妒得发疯！我早就爱上你了！只是我不肯承认！我固执地以为我爱的人是明宇，我用伤害你来证明这一点，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她通红的眼眸里，第一次流露出那样脆弱而绝望的神情。
“承远，我知道我罪该万死。但是求你，看在我前世为你死，今生又为你伤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的话，让我感到一阵荒谬的疲惫。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江雪走了进来。
我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快步走上前，当着陆栀月的面，无比自然地牵住了江雪没有受伤的那只手。
我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依赖的笑容：“江雪，我们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江雪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
我拉着江雪走了，再也没有回头看陆栀月一眼。
我用最残忍的方式，向她宣告了我的答案。
陆栀月，太晚了。
你以为的深情，对我而言，早已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