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早在来,这个林学渊一定会狠狠嘲笑她的,他会觉得很抱歉。
叶绯霜入戏很深:“公子放心,小的不会给您丢人的。”
那头,案几摆好,文房四宝也准备好,林学渊定了个题目:西周泉府一职于今可行否?
林学渊出完题就动笔了,然后是邱捷。
又过了一会儿,陈宴才不紧不慢地提笔。
宁衡一看他师父,还发呆呢!
完了完了,就说人不能太冲动!
周围的学子们也没闲着,有的三三两两低声讨论了起来,有的开始翻书查阅,有的拿了纸开始写,反正大家都有事做。
除了宁衡,毕竟他连题目都没听懂。
啥叫全府啊?
过了一会儿,见叶绯霜还没有动笔,一些人忍不住开始议论了。
“看来是不会。”
“也就是个书童而已,还是宁世子的书童,噗。”
宁衡都是个草包文盲,他的书童能识几个字?
“虽说他忠心护主勇气可嘉,但也给那个林学渊留下话柄了,谁知道林学渊一会儿又要怎么嘲讽咱们?”
于是有人对宁衡说:“世子,你也好好管管身边的人,别什么都想着出风头,有时候反而适得其反。”
宁衡眼一横,怒道:“本世子的人不管做什么,本世子都会给他兜着!那个林学渊一会儿敢多说一个字,本世子就割了他的舌头!你们聒噪什么?”
叶绯霜当然也能听到大家的议论,不过这并不会影响到她。
大昭的文试对于策论的格式没有严格限制,作诗作词作赋都可以,只要你认为自己写出来的东西足够精彩。
叶绯霜在作诗和作词之间选择了作弊。她在这方面是专业的,不会让人怀疑,毕竟谁也不知道她前世有个探花郎夫君。
宁衡在做事和做题之间选择了做法。他在这方面也是专业的,不会让人怀疑,毕竟谁都知道他有个做道士的父王。
终于,在宁衡的拜天拜地拜观音中,叶绯霜提笔了。
陈宴前世写过许多策论,在后来成为内阁首辅后,发布的政令、写的批文更是不计其数。
她那么崇拜他,仔细看过他写的每一篇文章,凡是不懂的也都问过。
而陈宴也乐于给她解释,叶绯霜把他说过的话、写过的东西全都记在心中,在枯寂无聊的日子里,反复琢磨品鉴。
“泉府”是一个官职,“泉”通“钱”,主要管理市面上的钱还有商品。
比如收购市面上滞销的商品,平价出售储备物资,防止谷贱伤农、米贵伤民。
前世有一年大旱,粮食产量骤减,陈宴开了五个大仓放粮,将粮价在飞涨前就抑制住了。
谁也不知道陈宴什么时候在这五个大仓里囤了这么多的粮,只知道他免除了一场动荡,于是都夸他眼光长远,有未卜先知之能。
陈宴在事后给皇帝写了奏疏,叶绯霜在奏疏中见到了“泉府”这个词。
叶绯霜一边回忆往昔,一边把陈宴的那封奏疏改了改写了下来。
陈宴的奏疏向来言简意赅,所以叶绯霜是。
其实在大多数人眼中,这场“切磋”并没有什么悬念,最好的那篇肯定是陈宴的。最差的……肯定是那书童的。
杜知府举着一张纸,说:“这一篇,为四篇中最次等。”
林学渊抬眼一看,霍然愣住。
竟然是他的?
周围的人一看他这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林学渊,你就写出了这么篇东西啊?”
“不对,你们就是故意针对我!”林学渊大吼着指向叶绯霜,“我不信我比他写得还差!”
其实旁人也是这个想法,林学渊怎么说也是个秀才,不能比一个书童还差吧?
怀瑜书院的山长薛德荣拿着公认的最好的那篇策论问陈宴和邱捷:“这是你们谁的?”
邱捷道:“是清言的。”
陈宴摇头:“不是。”
厅堂内安静了一瞬,然后无数双眼睛齐唰唰地看向了那个小书童,露出惊恐的表情。
叶绯霜笑了一下,不过被面衣挡住了。
不要太惊讶。
二十八岁的陈宴比十八岁的陈宴写出的东西更好,这很正常。
也不要太羡慕。
我前世背得那么辛苦,现在的赞赏都是我应得的。
她看向深受打击的林学渊:“林相公,怎么还真让我说中了呢?还真比不过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