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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裂痕初现
医疗中心隔离病房外，气氛凝固。林天宇死死盯着记录板上那两个歪扭的汉字，仿佛要将它们看穿。父亲的名字像一把冰冷的钥匙，试图撬开一扇他既渴望又恐惧的门。
“立刻加强病房屏蔽等级！最高级别！”夏雨率先反应过来，对着通讯器急促下令，“屏蔽所有已知频段电磁波，包括极低频和量子波动！隔绝内外一切信号传输！通知技术组，带上非线性节点探测器和全频段干扰仪过来！”
她转向林天宇，眼神锐利：“他那枚芯片的反应不寻常。刚才的生命体征波动和短暂清醒，极有可能是收到了某种外部触发指令，或者…被远程‘激活’了。”
“激活？”林天宇心头一寒。
“一种基于生物芯片的神经刺激技术，理论上可以实现。”夏雨语气沉重，“‘暗星’可能通过这种方式确保其成员即使被俘也无法泄露核心机密，甚至可能在需要时…灭口。”
病房内，医疗团队正在对俘虏进行更详细的检查，试图找出刚才异常的原因。俘虏再次陷入深度昏迷，生命体征平稳得近乎诡异。
郑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走廊尽头，对林天宇做了个手势。林天宇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下翻腾的思绪，走了过去。
“内部排查已经启动，极度保密。”郑岩的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他递给林天宇一个微型加密通讯器，“用这个频率单独联系，线路是独立的。将军授权，你可以参与部分外围筛查，特别是与技术装备和近期异常通讯记录相关的部分。你的实战经验可能发现我们忽略的细节。”
林天宇接过通讯器，感觉它沉甸甸的，这不仅是一件工具，更是一份沉重的信任和试探。“明白。有什么初步方向吗？”
“范围很大。”郑岩推了推眼镜，“从能接触到‘龙牙’武器参数和此次行动概要的人员，到近期所有对外通讯记录异常（哪怕只是毫秒级的延迟或微弱干扰），甚至基地内部物资、能源消耗的微小偏差…都是排查对象。‘小心内’三个字，让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他的目光扫过走廊上来往的人员，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林天宇回到隔离病房外，夏雨正在与技术组人员部署更强的屏蔽和监控措施。
“我需要去一趟数据修复中心。”林天宇对夏雨说，“C组带回来的数据可能至关重要。这里…”
“这里交给我。”夏雨打断他，眼神坚定，“我会盯死他，就算他脑子里真有炸弹，我也要在它爆炸前把里面的信息挖出来。”她晃了晃手中的平板，上面正显示着对那枚皮下芯片的深度扫描分析图。
数据修复中心位于基地最底层，安保等级极高。林天宇经过层层身份验证和生物识别才得以进入。巨大的机房内，一排排高性能服务器嗡嗡作响，技术人员正在紧张地工作。
负责人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工程师，姓周，他指着中央一块大屏幕上不断滚动的代码和破碎的文件碎片：“损坏非常严重，物理划伤加上强电磁脉冲灼蚀，数据底层结构几乎稀碎。我们正在尝试多种算法进行拼接和冗余修复，但进展缓慢。”
“优先恢复关于基地结构、能源系统、以及任何提到‘林浩’、‘启明星’或类似‘钥匙’、‘源’等关键词的片段。”林天宇下达指令。
“正在尝试，但需要时间。”周工叹了口气，“就像是在把一座被炸碎的山拼回原样。”
突然，一个年轻的技术员惊呼一声：“周工！林少校！你们来看这个！”
屏幕上，一段刚刚修复的、极其模糊且跳跃的视频片段开始播放。视角似乎是某个头盔摄像头，剧烈晃动，夹杂着水流声和枪声（水下听起来沉闷而怪异）。画面中，高原的身影一闪而过，正用工具试图撬开一个控制面板。紧接着，镜头转向洞库中央那散发着蓝光的晶体…
就在此时，视频信号受到强烈干扰，雪花弥漫，但在一片嘈杂中，一个扭曲变形、仿佛经过合成的电子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钥…匙’…接口…验证…林…浩…基因序列…错误…尝试…强制…链接…**”
话音未落，视频彻底中断，再次变为乱码。
“基因序列？验证？”林天宇的心猛地一跳，“父亲的名字是…启动那东西的钥匙？”他想起了那条信息——“晶体非源钥匙”！
“这段视频是C组队员最后传回‘潜龙’主机的片段之一，刚刚修复出来。”技术员解释道，“声音似乎是系统提示音？”
“立刻分析这段音频！过滤背景噪音，尽可能还原！”林天宇命令道，同时一个新的、更可怕的念头涌入脑海：如果父亲的名字或者说基因信息是启动某种“暗星”技术的关键，那五年前的“事故”…是否与此有关？
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旋涡的边缘。
就在这时，他的加密通讯器震动，传来郑岩急促的声音：“天宇，搜救舰队在爆炸边缘西南方向75海里处，发现疑似‘潜龙’号外壳碎片！根据洋流模型推算，如果真有幸存者，他们可能被冲击波推向那个方向更深的海域，或者…被经过的不明船只带走！”
“不明船只？”
“是的，卫星图片显示，在爆炸发生后两小时内，有一艘悬挂方便旗的货轮‘海洋探险者’号曾异常接近那片海域，随后转向加速离开，航向国际水道。它的AIS信号（自动识别系统）在那段时间有短暂中断记录。”
“‘海洋探险者’…”林天宇默念着这个名字，感觉它像是一根新的稻草，也可能是另一个陷阱。
“已经尝试联系该船，对方声称正在进行海洋科考，一切正常，拒绝接受登船检查。我们正在通过国际海事渠道施压，但需要时间。”郑岩补充道。
高原和小队可能还活着！但落入了可能是“暗星”伪装的力量手中！
林天宇立刻做出决定：“请求授权！我带航空分队立刻升空，监视那艘‘海洋探险者’号！如果高原他们在上面，绝不能让他们被带走！”
“批准！但仅限于监视和威慑，没有确凿证据和上级命令，不得进入其领空或采取攻击行动！”杨将军的声音切入频道，语气严肃，“我们会加紧外交努力。另外，天宇，你收到的信息…关于那艘船的情报，来源是正常的搜救频道，明白吗？”
将军的话意有所指。内部排查期间，任何非常规的情报来源都可能引发猜疑。
“明白！”林天宇心领神会。他看了一眼数据修复屏幕，又想到医疗中心那个写下父亲名字的俘虏，最后是高原可能生存的希望。
多条线索交织，真相依旧迷雾重重，但行动的方向已经清晰。
他转身冲出数据修复中心，奔向机库。
“猎鹰小队！紧急升空准备！”
无论是因为战友，还是为了父亲被卷入的谜团，他都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夜空中，战鹰再次呼啸而起，带着决绝的身影，扑向新的未知海域。
而在他身后，“苍穹”基地内部，无形的张力持续蔓延。
林天宇率队升空后，夏雨对俘虏皮下芯片的分析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她发现那枚芯片不仅是一个信标或控制器，更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生物信息存储器，其加密方式与她从无人机系统逆向工程时遇到的“蜂群”智能逻辑同源。
“这不是简单的存储芯片，”夏雨对赶到医疗中心的郑岩和通过加密频道连线的杨将军汇报，她的实验室暂时成了临时指挥点，“它内部存在多重动态密码，其解密密钥并非固定代码，而是基于持有者的特定生理状态甚至…情绪波动。暴力破解极可能触发终极销毁程序，或者释放某种神经毒素。”
“也就是说，只有让他自愿配合，或者在他处于某种特定生理状态下，才有可能读取里面的信息？”郑岩皱眉。
“理论上是的，但这几乎不可能。‘暗星’对其成员的精神控制显然极为彻底。”夏雨调出另一组数据，“更值得注意的是，芯片在持续尝试对外连接失败后，其内部逻辑开始转向…自省模式。它似乎在扫描和分析基地内部的网络环境特征，尝试学习和适应，寻找任何可能的漏洞。其学习算法极其先进，甚至…”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甚至能模拟出我们内部网络的某些安全握手协议的特征。它正在试图‘伪装’成合法设备接入我们的系统！”
将军的声音透过扬声器，凝重无比：“立刻将芯片与所有网络进行物理隔离！最高级别防护！夏雨，你亲自负责，研究如何抑制或欺骗它的学习机制，绝不能让它成为‘暗星’打入我们内部的楔子！”
“是！”夏雨感到肩头压力巨大。
与此同时，数据修复中心那边再次传来消息。周工团队利用新开发的算法，从另一块硬盘碎片中恢复了一段加密日志文件的部分内容。解密后，发现是海底基地的日常维护记录片段，其中多次提到一种名为“波塞冬之怒”的测试项目，提及该项目需要一种名为“初始共鸣器”的关键部件才能完全激活，而该部件的调试多次因“基因锁验证失败”而中断。
日志中还夹杂着几句操作员的抱怨：
“**…又是林浩的基因序列…总部送来的样本活性总是无法达到阈值…‘钥匙’就无法完全插入…**”
“**…‘台风眼’相位同步受阻…若无法在时限前完成，‘主宰’会很不满…**”
“基因锁…林浩的基因序列…‘钥匙’…”林天宇之前收到的信息碎片正在被一点点证实。父亲的研究，或者说他本人的基因，似乎是启动“暗星”某种强大武器的关键！而“主宰”这个称呼，首次提到了“暗星”可能的最高首领。
郑岩立刻将这一情报与“海洋探险者”号的信息交叉对比，发现该船注册公司的控股方，是一个名为“普罗米修斯全球科技”的空壳公司，而该公司与几年前收购林浩教授部分破产研究专利的公司存在隐秘的关联。
线索的链条开始收拢，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方向。
此时，林天宇的“猎鹰”小队已经抵达目标海域上空。
“鹰巢，发现目标‘海洋探险者’号。位于公海，航向东南，速度15节。”林天宇报告，战机在高空盘旋，光学传感器牢牢锁定下方那艘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货轮。
“继续监视，保持距离。海警巡逻船正在赶往附近水域，但抵达需要时间。”指挥中心回应。
“收到。”林天宇命令小队散开，占据有利监视阵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货轮似乎毫无异常，甲板上可见零星船员活动，一切符合常规货轮的表现。
但林天宇的直觉告诉他不对劲。太安静了，太…正常了。在刚刚发生过激烈战斗和爆炸的海域附近，一艘“科考船”如此镇定？
“猎鹰二号，降低高度，用合成孔径雷达扫描其水下线型结构。三号，密切监控其无线电频谱，注意任何异常发射。”林天宇下令。
“明白！”
片刻后，二号机飞行员报告：“长机，扫描完成…这船吃水很浅，但水下线型异常流畅，更像…更像某种高速船只的船体，而不是笨重的货轮。而且尾部推进器功率似乎远超市面上同类船只。”
三号机紧接着报告：“检测到极其微弱的、非标准的加密信号从其船体内部发出，持续时间极短，指向…东南方向深海。”
“他们在发送信号！”林天宇立刻警觉，“鹰巢，请求抵近侦查！对方可能在报告情况或者接收指令！”
指挥中心短暂沉默后，将军的声音响起：“批准低空通场侦查一次，严禁挑衅行为。注意安全。”
“猎鹰明白！”
林天宇推动操纵杆，歼-20如同捕食的鹰隼，从云端俯冲而下，贴着海面，以极快的速度从“海洋探险者”号侧舷掠过，高度不足百米！
巨大的音爆声在海面上炸响！
这一举动显然出乎对方意料。货轮上顿时出现一阵骚动，几名原本看似懒散的船员动作迅速地跑向船舷，动作矫健得不似普通水手。
更重要的是，在战机掠过的瞬间，林天宇的机载高灵敏度传感器捕捉到了短暂却清晰的信号增强——就在他靠近的那一刻，船上有某个设备功率瞬间提升！
“他们慌了！船上有鬼！”林天宇拉起战机，“鹰巢，请求授权，派遣特种部队进行强制登船检查！高原他们极有可能在船上！”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海洋探险者”号突然拉响汽笛！船体中部几个原本看似集装箱的结构猛地向外打开，露出下面隐藏的导弹发射架！同时，船速骤然提升，庞大的船身竟展现出不符合其体型的灵活性，猛地转向！
“导弹热信号！他们瞄准了我们！”僚机惊呼！
“规避！”林天宇大吼，战机立刻进行剧烈机动。
数枚防空导弹拖着尾焰冲天而起！
海面上的伪装瞬间撕破，平静的公海瞬间再度化为战场！
“猎鹰小队，自由反击！优先摧毁其攻击能力！”林天宇在规避导弹的同时，下达了攻击命令。战机与武装货轮之间的激战骤然爆发。
而在这场混乱的空中格斗下方，深海中，一个巨大的阴影正从“海洋探险者”号下方分离，悄然向深海潜去——那竟是一艘被伪装货轮隐藏的小型潜艇！
“鹰巢！发现水下目标从货轮分离！重复，有潜艇脱离！”林天宇在激烈的交火中捕捉到了这一情况。
一切似乎都明白了。“海洋探险者”号只是一个诱饵和掩护，真正的目标，可能是高原小队，也可能是其他东西，正在通过潜艇转移！
“猎鹰二号、三号，拖住这艘船！我去追潜艇！”林天宇不顾自身危险，猛地压下机头，战机几乎贴着浪尖，扑向那潜艇下潜的漩涡。
新的追逐战，在海天之间再次展开。而这一次，林天宇是孤军奋战。
（第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