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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也信守承诺，动用关系，为我寻找合适的肾源。
李顾问偶尔来看我，会说起我那个家的近况。
法院判决下来了，房车拍卖后，还欠两百多万。
这笔债，林建国要用后半辈子去还。
林浩宇醉酒和人打架，被拘了半个月。
张桂芬受了刺激，精神失常，住进了医院。
一个家，散了。
我听着，心里很平静，谈不上痛快。
只是觉得，都结束了。
那些压在我身上的东西，换了种方式，还给了他们。
这样，也好。
疗养院的日子，一天和另一天没什么不同。
我每天配合治疗，看看书，在院子里走走。
身子在调理下好了些，可身体里的东西，时刻提醒着我那段过往。
我很少想起那个家。
于我而言，从我躺上手术台那天起，那个地方就和我没关系了。
直到孙雅琪找来。
她人憔悴了不少，没了当初那份气焰，穿着打扮也朴素了，脸上带着些局促。
她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两只手搅着衣角。
“我”她开了个头，声音有点哑，“我是来跟你说声对不起的。”
我有些意外，没作声，等着她往下说。
“以前是我不好，被钱迷了心窍，觉得他们做得对。总想着那一百万，能过上好日子。”
她扯了下嘴角，像在自嘲：“现在才懂，不是自己的东西，抓不住。”
“林浩宇他那个人算完了。工作没了，整天就知道喝酒。他爸欠了一屁股债，他妈也疯了。”
“我跟他分了，不全是因为钱，是因为我怕。”
她抬起头：“我看着他们一家人，就后怕。他们今天能为了钱卖你，明天就能为了别的，卖了我。”
我明白她的意思。
没有底线的人家，是个无底洞，会把靠近的一切都拖下去。
“你今天来，就为了说这些？”我问。
她摇摇头，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我面前。
“这里是五万块钱。”
“当初林浩宇给我买车付的首付。现在车没了，这钱，我想来想去，该给你。”
“我知道这点钱，跟你受的罪比，不算什么。但这是我能做的了。”
我看着那个信封，没动。
“钱你收回去吧，”我声音很淡，“那不是我的钱，是他们的。我一分也不想要。”
孙雅琪怔住了。
“那你”
“我只想好好活着，”我打断她的话，“为自己活。”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收回信封，站起身，对着我深深鞠了一躬。
“林婉清，祝你好运。”
她说完，转身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某个结好像松开了。
人，总是会变的。
在碰壁之后，在吃够了苦头之后。
可惜，我爸妈和林浩宇，大概永远不会有明白的一天。
没过多久，好消息来了。
李顾问说，公司在国外找到了配型成功的肾源，手术就安排在下个月。
这一次，是真的。
我将有一次重来的机会。
手术前一天，李顾问来病房，除了常规的术前交代，还说了一件事。
林建国去找过他。
那个曾经趾高气扬的男人，如今背驼了，头发白了大半。
他跪在创生科技公司门口，求李顾问，求公司，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说，他愿意把他的肾，换给我。
他想用这个法子，赎罪。
李顾问问我：“他的配型不符。但我想，还是该把他的意思转告你。”
病房里很安静。
赎罪？
太晚了。
有些口子，一旦划开，就再也长不回去了。
我转头看着窗外，轻声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