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病床上的沈溪知侧着头，一直看着池砚舟的方向。
分开才半个月时间，但她觉得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像一个世纪。
但最庆幸的是，他们都还活着。
池砚舟对上她通红的眼，神色没有半分波澜。
没有动容，没有厌恶和恨，仿佛没有任何情绪。
又或许，所有情绪深埋于积雪之下。
他检查了一下伤口，给她注射了抗生素，公事公办地交代了注意事项，转身离开。
“砚舟”
沈溪知嘶哑虚弱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兀自走开。
明明三人就在同一家医院，可沈溪知和沈云意却一直找不到跟池砚舟说话的机会。
除了第一天动手术和上药，沈云意再去找他，他都交代护士处理。
他除了忙，就只对一个人例外。
那个叫做叶昭晞的女人，他每天都会去关心她伤口的愈合情况，会对她露出笑容。
沈溪知沈云意心中嫉妒，却也知道，她们没有任何资格说任何话。
一周后，叶昭晞出院。
沈溪知也可以下床走动，在医疗资源紧张的情况下，她们两人应该要离开了。
可她们用医疗资源换来自己的留下。
这天晚上，池砚舟忙完所有工作，在医院前面的空地上看月亮。
这是他一天中唯一的放松时刻。
他下意识去摸胸前的吊坠，却摸了个空。
想起奶奶，他原本平和的情绪瞬间消沉下去。
他是奶奶抚养长大的，奶奶文化不高，生活也不富裕，但却给了他很多很多的爱。
小学时周围的同学总爱欺负他没爸没妈，学校老师也很自然地偏心那些家庭健全的孩子，但他每次受了欺负，奶奶总会想尽一切办法替他出头
“砚舟。”
略微低哑的嗓音打断了池砚舟的思绪，沈溪知站到了他的身侧。
池砚舟微红的眸子看过去，眼神像淬了冰。
沈溪知在他身前坐下：“砚舟，我们到阿卜耶伊，是特意来找你的。”
“我们还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对不起，砚舟，真的对不起。”
沈溪知看着眼前冰冷到极致的男人，心中阵阵抽痛。
她语气越发急切：“砚舟，我们也是在婚礼上，才知道陆星野是霸凌你的人。我们都被陆星野骗了，我们——”
“沈溪知，”冰冷的声线打断了她，池砚舟眼中似有化不开的寒冰：“奶奶走的那晚，一直想见你最后一面。我曾经想过，只要你出现，让奶奶走得安心，那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原谅。”
“那时候你在哪？”
“我”沈溪知哽住，心中对陆星野的恨意达到顶峰。
“是陆星野拿了我的手机，他删除了你给我发的信息，我也没有接到电话。砚舟，我如果知道奶奶的情况，我一定会赶过去的。”
“不，你不会。你会选择陆星野。”
池砚舟看着他：“所以，我也不会原谅你。”
沈溪知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声音微颤：“砚舟，不要这样对我我心里是有你的，那三年的种种，并不全是演戏！我是真的爱你，在你离开之后，我才看清自己的心意，我只是做错了事，我——”
她忽地顿住，因为池砚舟看他的眼神，尽是凉薄和嘲讽。
她从没想过，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也能出现这样的眼神。
犹如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沈溪知遍体发寒，彻底失了声。
池砚舟什么都没说，却又说尽一切。
他冷声开口：“我的休息时间很宝贵，你打扰到我了。”
沈溪知的喉咙像被一团棉花堵住，酸胀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她才从喉间挤出一句：“对不起”
而后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