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退下后,李梵娘独自坐了很久。
陈娘子不会罢休,李梵娘感觉她背后可能还牵扯着那位七皇子。
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直觉。
杜仁绍他的守护又能持续多久?
正思忖间,门外传来伙计的声音。
“夫人,李公子来访。”
九皇子李睿。
他依旧是一身低调的锦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李大夫受惊了。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徒构陷于你,实乃骇人听闻。”
“些许宵小,不足挂齿。劳殿下费心。”
李梵娘神色淡淡。
李睿微微一笑,话锋一转。
“李大夫悬壶济世,仁心妙术,如今‘医仙’之名传遍京城,实乃万民之福。“
他意有所指的停顿了一下。
“然,一人之力终有穷尽。不知李大夫可曾想过,将这一身惊世医术,惠及天下?”
李梵娘抬眸看他。
“太医院承袭古法,固步自封者众,于外伤、急症、疫病一道,尤显不足。以致多少将士因伤溃烂而亡?多少百姓因急疫而阖门遭难?”
李睿语气沉痛。
“睿不才,欲奏请父皇,于京郊设‘惠民医局’,广纳良医,编纂新方,尤重外伤急救、防疫祛瘟之术。”
“此局独立于太医院之外,直承圣意,专为黎民与边军将士谋福祉。”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李梵娘。
“李大夫医术通玄,尤擅外科急救,更兼济世仁心,实乃主持此局之不二人选!”
“若能得李大夫倾囊相授,培养更多如你一般的良医,则天下苍生幸甚!社稷幸甚!”
得!
李睿不仅要她做眼线,更要她做他进入朝堂,作为对抗太医院守旧派甚至影响军方的利刃。
这“惠民医局”一旦建成,便是他李睿手中一张重要的底牌。
诱惑与风险,沉甸甸地压在李梵娘心头。
一旦应下,她便彻底卷入朝堂中心,再无宁日。
可若拒绝这建立更先进医疗体系、惠及万民的机会,又让她身为医者的心,难以割舍。
室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李睿并不催促,只是静静品茶,笃定她无法拒绝这份“大义”。
良久,李梵娘缓缓开口。
“殿下心系苍生,宏图伟略,梵娘感佩。”
“然,民妇才疏学浅,性情疏淡,唯愿守此‘妙手仁春’一隅,以手中银针、案头草药,尽己所能,救治眼前病患。”
她抬起眼,目光坦荡,直视李睿。
“至于传道授业,泽被天下非不愿,实不敢当。天下良医辈出,自有大贤可担此重任。”
“梵娘所求,不过‘尽责’二字,于己,于心,于眼前信任于我的病患,问心无愧,足矣。”
她可不想干。
拒绝了,甚至带着点不识抬举。
李睿端着茶盏的手顿了一下。
他脸上的笑意未变,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冷意和探究。
“李大夫淡泊名利,心志高洁,睿佩服。”
他放下茶盏,语气听不出喜怒。
“既如此,睿也不便强求。只是这‘惠民医局’的大门,永远为李大夫敞开。望夫人再思之。”
他起身告辞,依旧是风度翩翩。
送走李睿,李梵娘只觉得身心俱疲。
接连拒绝了皇子,又得罪了地头蛇,这日子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