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碎裂的声响在寂静的藏式房间里格外刺耳。
周执朔盯着地上那摊残骸,脸色阴鸷得能滴出水。
他额角的冷汗似乎更多了,衬衫下的肌肉因压抑着情绪而微微绷紧。
“你就这么恨我?”他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向遥避开他灼人的视线,语气没有半分动摇:“不是恨,是懒得应付。周少爷,请回吧。”
她转身要走,却被他猛地攥住手腕。
那力道极大,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向遥吃痛蹙眉,奋力想挣脱。
“放开!”
“我不放!”周执朔眼底翻涌着偏执的红血丝,几乎是低吼出来,“遥遥,我知道错了!你到底要我怎么”
话音未落,房门被不轻不重地敲响。
桑吉嘉措端着一碗酥油茶站在门外,冷冽的目光落在周执朔紧抓不放的手上,语气平淡无波:“需要帮忙吗,向遥?”
周执朔像是被针刺到,猛地将向遥往自己身后一拽,以一种完全占有的姿态对上桑吉嘉措的视线,敌意毫不掩饰。“我们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向遥趁他分神,用力甩开他的手,迅速退到桑吉嘉措身侧,揉着发红的手腕,声音冷硬:“他才是外人。桑吉嘉措,我们走。”
桑吉嘉措将酥油茶递给向遥,自始至终没看周执朔第二眼。
周执朔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胸腔里的妒火和恐慌几乎要炸开。
他猛地一拳砸在门框上,手背瞬间红肿,空气中那缕淡淡的药味似乎更浓了些。
深夜,向遥终究还是要回房间。
推开门,药味未散。
周执朔竟还没走,和衣躺在沙发上,似乎睡着了,眉头紧锁,唇色有些发白。
向遥皱眉,不想惊动他,准备去找店家另开一间房。
她小心翼翼地去勾沙发背上放着的包。
转身时,却不小心碰掉了他背上随意搭着的衬衫。
衬衫落下,露出他后背狰狞交错的青紫鞭痕,有些地方甚至微微渗血,显然刚受不久的重刑。
向遥呼吸一窒。
瞬间明白了他为何能离京,以及空气里始终萦绕的药味从何而来。
她指尖微颤,最终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将衬衫捡起,轻轻盖回他身上。
周执朔在她动作时便已惊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底带着一丝虚弱的希冀:“遥遥,你还是”
“周家的家法果然名不虚传,”向遥抽回手,打断他,声音平静得残忍,“可惜,苦肉计对我没用。你为你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天经地义,与我无关。”
周执朔眼底那点微光彻底熄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败。
次日清晨,向遥早起去看天葬仪式。
周执朔固执地跟在她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脸色依旧苍白,步伐却坚持。
肃穆的仪式结束,苍鹰盘旋远去,带走尘世皮囊。
向遥站在猎猎经幡下,感受着生死的渺小与自由。
周执朔走上前,声音干涩:“遥遥,跟我回去。”
“回京以后,你要我怎么做都行,只要你肯原谅。”
向遥停住脚步,转过身,山风吹起她的发丝,眼神清亮却疏离。
“周执朔,我说了,我们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
周执朔最后一丝理智骤然崩断。
他强行握住向遥的手腕,几乎是用拖拽的方式将她拉向停在不远处的车。
向遥拼命挣扎,引得周围几个藏民侧目。
桑吉嘉措骤然出现,结实的手臂格开了周执朔,将向遥护在身后。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看着周执朔。
眼神却像藏刀一样冷厉,带着不容侵犯的警告。
周执朔看着向遥躲在另一个男人身后、对自己全然信任依赖的模样,前所未有的挫败和绝望终于将他吞没。
他踉跄一步,嘶哑地问:“向遥,你到底要怎样你才能跟我回去?”
向遥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襟,深吸一口气,清晰无比地回答。
“除非时光倒流,你没碰过叶桐桐。或者,”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惨白的脸,“你死。”
周执朔彻底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风雪瞬间冻住的雕塑,连血液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