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宁像是感应到什么,突然抬眼,目光直直撞进赵临渊的眼底。
那道视线带着穿透性的力量,让赵临渊下意识地避开,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
他总觉得,谢昭宁似乎看穿了什么,只是没有点破。
丞相夫人察觉到两人间的异样,顺着赵临渊的目光看向谢昭宁,又低头看向怀里的儿子,轻声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还盯着陛下看?莫不是觉得陛下好看?”
赵临渊脸颊发烫,慌忙收回视线,装作害羞的样子:“娘亲别取笑我了,我只是觉得陛下很威严。”
丞相夫人被他的样子逗笑,没再多问,只是拿起一块糕点递到他嘴边:“快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一会儿咱们就回家。”
赵临渊张嘴咬了一口糕点,甜腻的味道却让他想起从前。
从前他出征归来,谢昭宁总会让清越准备他喜欢的咸口点心,虽然语气冷淡,却会默默看着他吃完。
那些细碎的温暖,如今想来,竟全是讽刺。
他强迫自己不再想过去,一口口地吞咽着糕点,却没注意到,自己吃得太急,竟被糕点噎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丞相夫人连忙递过茶水,拍着他的背。
赵临渊接过茶杯,猛灌了几口,才缓过劲来,脸色却因为咳嗽变得通红。
这一幕,恰好落在谢昭宁眼里。
她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从前赵临渊在军营里养成了狼吞虎咽的习惯,每次吃饭都吃得很急,她总说他“没规矩”,却会悄悄让清越把饭菜做得软烂些,方便他吞咽。
谢家姨母曾经想纠正赵临渊的习惯,赵临渊却笑着说:“在战场上,不知道下一顿饭什么时候能吃,只能抓紧时间多吃几口。”
那时她只觉得赵临渊粗鄙,现在才明白,那些“没规矩”的背后,是他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经历。
谢昭宁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胸口的旧伤(之前被远舟鞭子所伤)也隐隐作痛。
她强撑着挺直脊背,却没注意到,自己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身边的内侍最先发现异常,慌张地扶住摇摇欲坠的谢昭宁。
殿内瞬间乱作一团,大臣们纷纷起身,担忧地看向高位。
赵临渊也抬起头,看到谢昭宁倒在案桌上,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心里竟生出一丝莫名的担忧。
他连忙掐了自己一把,告诫自己不要心软,谢昭宁是他的仇人,她的生死与他无关。
可那担忧却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让他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