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8
我爸曾经说是我妈不敢看到我哥的脸才收起来，但现在看来更像是我妈不想看到一个逃脱她掌控的失控者的脸。
即使没印象，我也依旧能想象到当年小小的他从这栋高楼跳下时心里的难过和绝望。
我的声音在天台的风声里含糊不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了，我很清醒，所以我知道你现在也想摆脱我的控制了！」
「你不是最听话的吗，你不是最顺从我的吗，难道你也要和你那个死鬼哥哥一样吗？！」
她攥着我的手越掐越紧，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
「梁雪，妈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翅膀硬了就飞的。」
「我对你够好了吧，除了要求你给我报备位置之外我什么没给你？！」
「辛辛苦苦养着你上大学，给你交学费，给你生活费，还特意选了离家近的学校方便我来看你。」
我用力的甩开她的手，憋红了眼。
「如果当初不是你以死相逼，我现在应该在a大的！」
当初志愿填报，我妈怎么也不肯同意我去离家一千多公里的a大。
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改了我的志愿，让我到了这个离家只有两个小时车程的大学。
那是我第一次找家里人闹，可我妈只说了一句轻飘飘的，
「不想上？那我找人给你相亲趁着年轻早早嫁了吧。」
一句话，把我满心的委屈和愤怒堵在心口上。
我只能咽下所有的苦，听她的话来这所学校上学。
「谁知道你去a大想做什么，你去勾引男人怎么办，你学你哥到处玩怎么办，跑那么远我怎么管你！」
我妈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
「以死相逼？那是为了你好？！」
「你以为你找警察，自己挣钱就能摆脱我了？我告诉你，只要你还有一天是我的女儿，你就永远别想和你那个死鬼哥哥一样！」
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气的浑身颤抖。
我猛的一把推开我妈，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为我好？！你到底是为我好还是想要一个被你控制的工具！」
「以前是我哥，现在变成我，你除了会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把我们变成傀儡你还会干什么！」
「妈，你活的可真失败啊，我哥就算是死都要摆脱你。」
「我告诉你，我和我哥一样，就算是死，都永远不可能乖乖的做你的傀儡！」
我妈被我扇懵了，我的话让她更疯了，，「你敢推我？你个不孝女，简直是和你哥一样的贱货！」
「你怎么敢说这些话的，我就知道你和你哥那个贱人一样想要摆脱我！」
她朝我扑过来，我转身朝着楼梯口跑去，在商场外撞见了赶过来的警察。
我妈被压走后，我拿出了之前收集的所有证据和刚刚天台上的录音。
警方发现我妈的精神不对，带她去做了检查。
检查后发现我妈居然患有偏执型人格障碍和创伤后应激障碍，伴随着边缘性人格障碍。
事后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还躺在病床上的我爸，连同当年我哥到底为什么会坠楼的真相。
我爸没有愤怒，没有惊讶，有的只是浓浓的放松和解脱。
我望着这个懦弱的父亲，这个家从来都不是一个真正的家。
我找到医生询问我爸的情况，得知不严重后，我转头去了车站。
买了当天回学校的车。
到学校后，我继续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
我爸的电话是在一星期之后打来的。
「小雪。」
「怎么了？」
我爸的声音带着一种解脱的轻快，他说，
「你妈进精神病院了。」
我愣了一下。
我爸出院后，以强硬的态度把我妈送进了精神病院。
因为他动了点关系的缘故，我妈几乎没有出来的可能。
这个在家庭里当了太久下位者的男人，终于找到了机会掩饰自己的懦弱。
我沉默的听他讲完，没有对这个结果表达自己的看法。
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相应的果，而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享受当下这个真正属于我的人生。
门外，李小薇的声音传来，「小雪走啦，去吃火锅。」
我转过头露出笑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