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起风了,层云涌过来,月亮被遮住,雾蒙蒙的光晕像一幅混乱的水墨画。
屋内亮着一盏微弱的灯,只照亮一半床头。
盛西棠被萧青野拉着早早就上了榻,比平日提前一个时辰躺下,她觉着缺些什么。
是睡前必备的话本子没看。
“殿下眼珠子提溜转,琢磨什么呢?”萧青野冷不丁问。
他不便侧躺,只能把头转过去才能够看到身边的人。
女子侧躺在右手边的臂弯里,身子轻轻贴着他,没有乱动,但思绪似乎并不安分。
她悄悄问:“你困吗?”
萧青野失笑:“您说。”
“你是从何时起对我生出那种心思的?”
萧青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太直白、太冒昧、太突然了。
盛西棠眼睛亮亮地等了半晌,没有催促。
萧青野只能生硬地移开话茬:“前几日,阮家人登门,殿下收了东西?”
“嗯,我看过清单,阮家是以送给我的名义,收不收都无所谓,向竹不想再搬回去,就留下了。”
“那殿下这次也打算收礼不办事?”
盛西棠摇摇头:“我不知道,其实七皇弟是几个皇子中最为乖巧的一个,尚且年幼,说实话你有没有考虑过他?”
萧青野静默片刻,幽幽道:“哪怕他并非君主的亲生子?”
盛西棠:“??”
她大骇,眼睛瞪得像铜铃。
那八皇妹
萧青野浅声笑:“八公主应该是。”
“”
“啊?”
“自君主登基,皇后多年膝下无子,长久以往,君主甚少往凤鸾殿中去,皇后心灰意冷,有次宫宴后喝多了酒,拉着一奏乐的伶官到寝宫颠鸾倒凤熄灯甚晚。”
盛西棠:“你去偷墙角了?”
萧青野一噎,无从反驳。
确实是碰巧,他那日去了趟冷宫,去时看到伶官进去,事办完出来时又经过凤鸾殿外,再次看到那伶官被宫人趁着月黑风高往宫外送。
在这宫里,通常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他偏要反其道行之,之后就有意无意都特意盯着凤鸾殿的动静,还有君主去凤鸾殿的日子和时辰。
阮仪有身孕之后,她宫里几个见过伶官的婢女太监都被暗中处置了个干净,连带着伶官也变得查无此人。
现在还知道皇子皇女非盛序血脉的大抵没剩几个人,他算其中一个。
“那伶官死了?”
萧青野摇头:“没有,皇后每年都会与他有一次书信往来。”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阮家算棵大树,无论朝哪边倒,咱家都得谨慎些,免得被砸到身上,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地。”
盛西棠倒吸一口凉气。
“此事我娘知不知道?”
萧青野摇头:“咱家不知。”
看她可能在胡思乱想,萧青野安抚说:“阮家没那么大野心,为保命罢了,咱家可以和她们相安无事。”
盛西棠神情恹恹:“这些破事听上去都好烦啊。”
萧青野唇线微抿:“那咱家日后不同殿下说了。”
“不行!”
“”
“或许我的确不该安于现状才是”
萧青野另只手轻轻抚摸她的脑袋,身子随之侧过来将人抱住:“咱家护得住的情况下,殿下尽管做您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