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至,临街河流倒映着天边雾蒙蒙的云层,显得愈发晦暗。
盛西棠吃饱喝足从酒楼出来,上马车时从眼前掠过一个骑马的人。
当街纵马,前方不断有侍卫匆匆开路,无一人敢拦。
马是银鞍黑马,马上之人身姿挺拔秀硕,三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浅蓝色云纹素缎长衫,黑冠束发,寻常不过的文人装扮,却掩不住周身一股凛冽肃杀之气。
桑落低声说:“是莫大将军莫君临。”
盛西棠再次看一眼他的背影,想到阮向竹前两日所言。
——“手握最大兵权的莫大将军,不愿反。”
这个莫君临自十年前从一个小将出征,
击杀匈奴屡立战功,又在往后数年中几次出兵大获全胜,曾数次擒获敌军首级。
骁勇善战,一路晋升成为定国大将军,曾是君主都要捧着供着的人。
盛西棠不明白这样的猛将为何不愿反一个权宦,忌惮还是当真全无野心?
是否可以猜测他本就对皇家不忠?
长长叹完口气,她心情复杂地回去睡觉了。
入睡早,迷迷糊糊做了个梦。
梦里,萧青野和君玟在假山背后眉来眼去,欲迎还拒,情愫暗生。
却在他凑过去想贴面之际,君玟往后一躲,神色变得冷漠:“你是阉人,莫要碰我。”
他因此伤心得双目通红,声泪俱下挽留无果,伤心欲绝,悲从中来。
于是回头眉眼阴郁地看向盛西棠,把不甘撒在她身上:“现在,吻过来。”
“”
盛西棠猛然惊醒,坐起身。
“萧青野我去你二大爷!!!”
退一步越想越气,她匆匆下床穿衣裳,走出门去问门口守夜的太监:“萧青野回来了么?”
“回殿下,掌印在南院歇了。”
她想都不想,宛如提刀杀人的气势一路往南院去。
已是夜深,寝屋亮着灯,她一脚把门踹开,里头没锁,但动静还是不小,引来乔明和几个下人。
“殿下,您这是”
“萧青野!!”
屋里喊了一圈,没见着人,回头怒气冲冲瞪着乔明:“人呢?”
“主子在书房,嗳——殿下您慢些”
书房没有亮灯,盛西棠以为乔明忽悠自己,试探推门进去,却被案前端坐的漆黑身影吓了一跳。
书房里乌黑一片,唯独有一点窗外的月光洒进。
萧青野整个人隐在暗色中,只余一个大致的轮廓。
但那双淡漠没有波澜的视线,犹有实质,轻轻落在她身上。
盛西棠有片刻哑声,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有话问你。”
他沉默,视线一瞬不瞬。
乔明见状,关门退出去。
盛西棠心下一跳,本来就黑,面前的人跟鬼一样,你关门作甚啊?
在她想扑过去开门时,萧青野轻细的嗓音响起:“殿下。”
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显得沉谧,干净得没了棱角和冷意,无端透出一股温沉感,听得人心里牵出了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
她被喊住,忍下本能怕黑的情绪,转身望向他,言简意赅:“无论你心中放不放得下君姑娘,既已同我成亲,就不可以再纳妾,一个都不准,更不可以背着我将人养在外面。”
“我想君姑娘也没有傻到愿意做一个外室,所以我只提醒你,无论谁愿意,你都不可以沾染。”
“为了我们的契约,你趁早将心中杂念断干净,听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