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为何。”
阮向竹欲言又止,彼时,君玟刚好回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看过来,佯装无意再次落在盛西棠脸上。
盛西棠回望,她又不好意思地抿唇转回去。
真是奇怪。
她想到之前在萧府门口见过的君砚,主动问君玟:“君砚是你兄长?”
“是,殿下见过我兄长?”
盛西棠没答,直接道:“你特意想见我,是为何?”
君玟一顿,紧紧抿起唇角,转过头去,眼里缓缓蓄满泪水。
盛西棠撑起上半身,将脑袋凑到她跟前看:“你怎就要哭了?是被我美哭的?”
她毫无瑕疵的绝色面容明晃晃在眼前,离得那样近,肤如凝脂,桃花眼潋滟。
君玟一时紧张得不知该说什么,只知道,戏台上的貂蝉怕是没有眼前的公主一半姝色。
阮向竹哭笑不得,却也料到她性子不喜拐弯抹角,由着她去戳君玟的心管子。
片刻,君玟连连摇头,把眼泪憋回去,整个神情是无奈又不甘的。
盛西棠轻啧一声,坐回去:“若是有事,你便直言,没事我可要认真看戏,不管你了。”
这样漫不经心的语气,让君玟呆愣在原地。
怎么连语调都这样如出一辙
君玟埋下头,不发一言。
阮向竹见盛西棠实在好奇,叹了口气,扯过她压低音量说:“君玟之前对你的新驸马一见倾心,你们成亲那日,她险些没捱过去。”
女子蹙眉,突然瞪着她:“你今日是因此事才邀我来听戏?”
阮向竹两眼一黑,气笑了:“当然不是。”
“那你为何?”
盛西棠并非真的生气,用的是闺中好友间的娇嗔语气。
阮向竹顺毛着挽她贴过去,将二人身子挨在一起:“自是晚些单独与你说。”
沈书仪见气氛不太好,温温柔柔地出来缓道:“殿下,过些日子天晴回暖,我与阮姐姐约着打马吊,阮姐姐念叨愁着,忧心您成了亲不便出来玩呢。”
“有何可愁,我是成亲了又不是死了。”
说起这个,盛西棠眉眼间比从前无忧无虑时,可多了不是一丝半点的郁色。
阮向竹安慰说起玩笑话:“刚成亲可能不便,等过些日子,我挑几个干净伶官送到你府上。”
成亲前她和阮向竹肆无忌惮放话,既然嫁了太监,就守不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原则了,必定要寻个合心意的齐全男子养在偏房。
现在盛西棠有苦难言,她有点不敢。
君玟兀地弱弱启声:“殿下,这是不是有违纲常”
在座都听得出来,她不是真的认为有违纲常,而是替萧青野感到委屈。
盛西棠安静看她片刻,忽然指了指台上正在调戏貂蝉的吕布:“萧青野就是吕布知道吗。”
几人神色各异。
萧青野名声在外,是君主跟前权势滔天的大太监,雷厉风行杀伐果决。
只有朝堂很少一部人才知道他这权宦的狼子野心。
在场唯独君玟被君家保护在深闺,从没告诉过她心仪之人有多可怖。
盛西棠本是不想肆无忌惮说萧青野的坏话,若当众点明萧青野就是个背信弃义唯利是图的小人,对她没好处。
她只点一句:“你不是不喜吕布吗?别可惜了,萧青野已经是我的人,你从前有何情谊,早些丢干净为好。”
其他两人听明白也当听不明白。
唯独君玟云里雾里,但心中的事被挑明,一张脸通红,最后早早拜辞离去。
沈书仪看完戏没留下用午膳,阮向竹拉着盛西棠敞开了密话。
“看你脸色还不错,应是没想象中难过吧?”
“呵,他若日日不回来跟前晃,眼不见为净自然好过。”
“不着家?容我好奇,你们洞房了没?”
盛西棠抓狂:“怎么洞房啊!!”
“没事的,央央,虽然是个太监,但萧青野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起码是个权倾朝野的美男太监。”
“”
闹完,阮向竹拉着盛西棠回屋,说起正事:“我爹说,朝堂被萧青野陈仓暗渡,一大半都被换成他自己人,而手握最大兵权的莫大将军,不愿反。”
“如今天下太平,萧青野将朝堂上下打理得很好,他的确是个有才干的人,谁都不想多生事端。”
阮向竹心中也不好受,阮家出了两个将军一个皇后,君主若倒下,他们也会备受牵连。
可是一己之力无法撼动。
于绝大部分人而言,皇位上坐的是谁,根本不重要。
有决心的要等天时地利人和,没决心的,只想安稳度日。
盛西棠再次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两人都是天塌下来也得先吃饱饭的性子,懒得杞人忧天,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快活一日是一日。
和阮向竹玩了半日,临近夜幕才回萧府。
在门口遇到几日未见的萧青野。
神色自若,眉眼平稳,只扫她一眼便往里走。
盛西棠慢慢悠悠走在身后,相隔三四步的距离,自然道:“夫君,几日不归家,可是一点都不想我?”
语气是她特有的清泠,裹着逗弄人的娇俏。
萧青野不理。
在青石板路的假山旁走向另一条路,去往南院。
盛西棠小跑上前,和他面对面时,男子脚步未停,她便以差不多的速度往后退。
生怕碰到他一块衣角。
萧青野垂眼看着眉眼勾笑的女人,一阵烦闷突如其来,胸口像是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要深呼吸才能换上来气。
刻意忽视这种令他不满的情绪,淡声开口:“明日卯时,随咱家进宫。”
“进宫作甚啊夫君?可以说吗?”
盛西棠已经学会嘴上卖乖,刚好这个人不让碰,动动嘴皮子还是愿意不吝的。
“你这几日在水阁歇么?那里夜里很冷吧,不回府是因不想见我么?”
萧青野脚步不停,也不说话,眼睁睁看着盛西棠一路不紧不慢地退着,顾着嘴上叽叽喳喳,临近水池边却浑然不觉。
在她再退一步就会掉下去的时候,他停了。
盛西棠却不及反应,一脚踩空,大叫一声,本能伸手拽住面前的衣襟。
“扑通——”
萧青野一个不察,生生被她拽下了冰凉的水池。
水花四溅,冬日的池水寒彻刺骨。
桑落急切连唤人来,四面八方跑来太监和随从侍卫,不过一息的事,却见萧青野已经冷着脸把人抱上了岸。
池水不深,但沁满水的大氅和冬衣会重如千斤。
萧青野动作快,没让衣裳全部浸透一起往下沉,此时抱得毫不费力,只是想松手时,怀里人带哭腔地声音传来。
“不是故意的”
盛西棠冻得直发抖,却白着脸立即撒手,用最后的力气想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