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轻虞一步步走过去,软底的鞋子踩在光洁如镜的冷灰色大理石地面上,几乎没有声音,但她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得足以震碎这满室的寂静。
她在离他沙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没有再靠近。
空气凝滞,沉默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两人紧紧缠绕。
最终还是姜轻虞先开了口,声音干涩,“我来了。”
这像是一句废话,却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终于动了动,缓缓转过身。
那双深邃的眼眸,像蕴藏了千年寒冰的深潭,望向她。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久未开口的干涩和浓浓的疲惫。
姜轻虞迎上他的目光,“伤,好了吗?”她问,目光扫过他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那里还留着清晰的输液针孔和一片青紫,她迅速移开视线。
“死不了。”他答得极短,极冷。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彻底隐没在地平线下,城市的霓虹灯光成为室内唯一的光源,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让他看起来更加莫测和疏远。
姜轻虞深吸一口气,她今天来,不是为了关心他的身体,是来了断的。
“萧晏时,”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冰冷的空间里,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我今天来,只想问你最后一句。”
姜轻虞顿了顿,看着他冰封般的侧脸,心口那麻木的疼痛再次尖锐起来,但她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自嘲。
“你是不是就打算这样了?把我像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需要的时候拉过来做做戏,不需要的时候就像丢垃圾一样随手扔掉。”
她的声音很轻,甚至带着一丝飘忽。
姜轻虞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动摇,一丝愧疚,哪怕一丝痛苦也好。
然而,没有。
萧晏时只是那样看着她,目光沉寂得像一潭死水。过了许久,久到姜轻虞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极其缓慢地,几乎是残忍地,吐出一个字。
“是。”
清晰,冰冷,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姜轻虞感觉自己的心脏随着这个字,猛地一缩,然后像是骤然停止了跳动,陷入一片无边死寂的冰冷。
她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被这个字彻底碾碎,灰飞烟灭。
姜轻虞看着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苍白破碎,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好,很好。”她点了点头,眼神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也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死水般的平静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萧晏时,我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姜轻虞挺直了脊背,不允许她在他面前再流露出半分狼狈。
“既然萧总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再有任何犹豫和不舍,就是我真的不知好歹,犯贱至极了。”
姜轻虞的语气变得异常冷静,甚至带上了一种谈判般的公事公办,“离婚,我不同意,为了孩子,我现在也不会和你离婚,但可以约法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