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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渊盯着谢清漪那张理直气壮的脸,胸腔里挤压的怒火终于冲破理智。
他猛地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腕骨,他双眸猩红,眼底翻涌着怒火:“你还敢胡说!”
谢清漪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到,疼得眼泪直流,语气柔弱:“景渊,你弄疼我了!放手!”
这个对傅景渊百试百灵的示弱法子,如今却没了作用。
他的声音中带着彻骨的寒意:“我问你,城门是不是你开的?在我面前,你还诬陷是婉云将流民放进城!
没等她回答,他将手中折子狠狠摔在她脸上:“你知不知道城里死了多少人?知不知道多少百姓因为你家破人亡?!”
谢清漪被他吼得瑟缩了下,随即梗着脖子,面上带着倔强:“是我放进来的又怎么样?他们都是快饿死的灾民,你身为将军,食民禄,本该体恤百姓,可你和苏婉云一样,眼里只有规矩和权势!我放他们进来,是给他们一条活路,我有什么错?”
“活路?”
傅景渊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空荡荡的街道,“你看看外面!那些被抢走财物的商户,那些被侮辱的女子,那些死在乱刀下的城内百姓,这就是你给的活路?!”
“那是他们自己命不好!”
谢清漪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两步,脸上竟浮现出一种居高临下的鄙夷,“傅景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过是心疼你的将军府,心疼你的官职和富贵!那些灾民的死活在你眼里,根本比不上你的功名利禄!”
她越说越激动:“苏婉云更自私!她宁愿守着那些嫁妆看着灾民饿死,也不肯拿出一分一毫!我开城门怎么了?我至少敢为那些可怜人做点什么,不像你们,只会躲在府里享受荣华富贵,对着账本算计银钱!”
“你闭嘴!”
傅景渊厉声打断她,可谢清漪的话却像一根毒针,狠狠扎进他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自私?贪图富贵?
往日的记忆如同洪水般朝他涌来。
他猛地想起两年前,他带兵驻守边关,粮草被断,是苏婉云高价换了五十车粮草送到军中,救了他和三千将士的命。那时她只笑着说:“只要你平安回来,什么都值得。”
他想起去年冬天,城中爆发瘟疫,药材紧缺,是苏婉云打开自己的药材铺子,亲自带着医女熬药分发给百姓,连续三日未曾合眼,最后累得在药炉边昏了过去。那时她只轻描淡写地说:“都是分内之事。”
他想起谢清漪入府后,立下每日捐三百两银子的规矩,不止如此,还行事奢靡,从来看中什么便伸手索要,苏婉云虽有不满,却从未真正与她计较。
苏婉云的精于算计哪里是为了自己?
她才是真真切切为整个将军府,为百姓谋福利!
而他呢?
他纵容谢清漪挥霍她的嫁妆,无视她的隐忍,甚至在她被灾民围攻时,选择了保护这个满口仁义道德,实则愚蠢恶毒的女人。
“我贪图富贵?”
傅景渊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女人,忽然觉得无比讽刺,“谢清漪,你可知你身上穿的每一件衣料,戴的每一件首饰,都是用婉云的嫁妆换来的?你可知你口中那些‘可怜人’,差点让她死在乱刀之下?”
谢清漪被他问得一窒,随即强撑着嘴硬:“那是她活该!谁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