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哥,我”
苏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叙狠狠一巴掌,扇倒在地。
那一巴掌,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苏晚的嘴角,当场就见了血。
“滚!”
林叙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声音嘶哑而恐怖,
“是你!
“是你害死了姜禾!”
“是你害死了她!”
他将我所有的“不幸”,都归咎到了苏晚的身上。
苏晚被打懵了,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男人。
“林叙!你疯了!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儿子!”
“儿子?”
林叙发出一阵神经质的狂笑,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和自嘲,“我连我最爱的女人都保不住,我还要儿子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份快递,被送到了林叙的手中。
那是我拜托周妍,以私家侦探的名义,寄给他的。
里面,是苏晚的全部资料。
包括,她是如何在他初恋女友顾影死后,处心积虑地整容成她的样子。
包括,她是如何通过顾影的远房亲戚关系,一步步接近他,设计与他“偶遇”。
更致命的是,里面还有一份苏晚的孕检报告,和另一个男人的亲子鉴定比对。
报告显示,苏晚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
她在和他发生关系的同时,还和她的前男友纠缠不清。
她只是想找一个最有钱的“傻子”,来当这个孩子的便宜爹。
林叙,就是那个最合适的“傻子”。
真相,像一把最锋利的剑,将林叙最后一点伪装和尊严,都刺得千疮百孔。
他看着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又看看地上捂着肚子、一脸惊慌的苏晚,整个人都被抽走了灵魂。
他所有的执念,他所谓的“希望”,在这一刻,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亲手为了一个虚假的“希望”,逼死了唯一真心爱他的女人。
“噗——”
一口鲜血,从林叙的口中,猛地喷出。
他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地狱的门,终于,为他缓缓打开。
一年后。
南半球,新西兰,皇后镇。
瓦卡蒂普湖畔,一栋带着白色栅栏和玫瑰花园的小房子里,我正坐在摇椅上,给怀里的宝宝喂奶。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暖洋洋地洒在我们身上。
宝宝长得很像我,特别是那双眼睛,乌黑明亮,像两颗最纯净的黑曜石。
他叫安安,姜安。
愿他一生,平安喜乐。
他是我离开前,最后一次试管移植,悄悄带走的那个胚胎。
是我和林叙之间,唯一真实存在过的联结。
但现在,他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给他换了新的身份,新的名字,就像我自己一样。
如今的我,叫沈禾。
一个在湖畔小镇,经营着一家小小花店的、普通的单亲妈妈。
过去一年,我过得平静而充实。
我用林叙“赔偿”我的那些钱,加上我自己的积蓄,在这里买下了这栋房子和那家花店。
我每天的生活,就是照顾安安,打理花店,和友善的邻居们聊聊天,或者一个人,开着车,沿着湖边,去追逐最美的日落。
我戒掉了咖啡,学会了烘焙。
我不再穿那些束缚身体的名牌套装,只穿最舒适的棉布裙子。
我剪掉了长发,留着一头清爽的短发,素面朝天,却比从前任何时候,都笑得更真实。
这里的空气很好,天空很蓝,生活很慢。
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仇恨和伤痛,在这一片湖光山色和安安的笑脸中,被一点点地治愈,抚平。
我几乎快要忘了,那个叫林叙的男人。
直到周妍的到来。
她利用年假,特地飞过来看我和安安。
我们坐在花园里,喝着我亲手泡的水果茶,聊着彼此的近况。
“他怎么样了?”
最终,我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周妍放下茶杯,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
“不太好。”
她说,“林氏集团在他晕倒后,就彻底垮了。债务重组,破产清算。他名下所有的资产,都被法院冻结拍卖了。他父母为了给他还债,卖掉了老宅,现在租住在一个很小的房子里。”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那他人呢?”
“他那天中风了,虽然抢救了过来,但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半身不遂,话也说不清楚。”
周妍顿了顿,继续说,“后来,他精神状况越来越差,被送进了疗养院。”
疗养院。
这个结局,比我想象中,还要更“体面”一些。
“苏晚呢?
那个孩子呢?”
“苏晚在林叙倒下那天,就见势不妙,连夜跑了。后来听说,她被那个前男友找到了,日子过得一塌糊涂。”
周妍的语气里,带着不屑,“至于那个孩子,听说生下来没多久,就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夭折了。”
因果报应,丝毫不爽。
我们沉默了许久。
周妍看着我怀里睡得正香的安安,轻声说:“禾禾,你还恨他吗?”
我低下头,亲了亲安安柔软的头发,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奶香。
我抬起头,迎着南半球灿烂的阳光,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恨了。”
我说,“他已经,不值得我恨了。”
恨,也是一种需要投入精力的情绪。
而我的所有精力,都想留给我自己,和我的孩子。
他的人生,已经毁了。
而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周妍离开前,交给我一个信封。
“这是他写的信,托人辗转送到我这里的。”
她说,“看不看,你自己决定。”
我没有立刻打开。
我将信封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一放,就是好几天。
我以为我早已心如止水,可每当夜深人静,看到那个信封,我的心,还是会泛起微澜。
那不是爱,也不是恨,而是一种想要为过去画上一个句号的执念。
终于,在一个安安睡熟的夜晚,我拆开了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像出自一个孩童之手。
那是中风后遗症留下的痕迹。
每一个字,都写得极其艰难,笔画深陷,几乎要划破纸背。
“姜禾:我知道,你没死。求你,回来见我一面。我想当面跟你说声,对不起。”
短短几行字,我却能看到,他坐在疗养院惨白的病房里,用那只不再听使唤的手,一笔一划,耗尽全身力气,写下这封信的模样。
我的心中,没有丝毫动容,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
对不起?
如果对不起有用,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无法弥补的伤痛和遗憾了。
我拿出打火机,将那封信,连同信封一起,烧成了灰烬。
火光映在我的脸上,明明灭灭。
我看着那缕青烟,缓缓升起,消散在空气中。
我以为,这就是结束了。
但几天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给周妍打了个电话。
“妍妍,帮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