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霜尽春生映长河 > 第二十四章

三个月后的一天,温若璃正在做康复运动。
电视机上突然宣布,【沈氏集团继承人,将于下月完婚。新郎身份成谜,据说是沈总暗恋多年的白月光】
手里的杯子失手打翻,温若璃想急忙站起来,可却跌倒在地。
助理急忙来扶她。
温若璃反手抓住助理的手,声音急切,完全没有往日高高在上的姿态,“去查,立刻马上。”
助理犹豫几秒,最后还是拿出邀请函,“温总,时先生要结婚了,新娘是沈总。”
温若璃手紧紧掐进掌心,眸子里满是后悔、不甘,最后通通化为一声哀叫。
助理不忍心再看下去,转过头。
“决定好去哪里度蜜月了吗?”沈疏桐抱着怀里的珍宝,满眼温柔。
时砚舟睡眼惺忪,翻了个身,“你能别吵我吗?”说完还气呼呼地朝女人身上踹了几脚。
沈疏桐有些可怜,但一想到这是自己苦苦求来的老公,心情一下子愉悦起来。
她刚要出声,手机突然响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电话。
沈疏桐直接挂断。
电话锲而不舍地打进来,像是催命的符咒。
时砚舟皱了皱眉,一把抢过电话。
“时秘书,是我。”是温若璃身边的助理,“温总知道您订婚的事情,一直不吃不喝,能麻烦您来看看她,只要看一眼便好。”
时砚舟沉默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地址。”
温家别墅的大门发出熟悉的吱呀声。
时砚舟站在玄关,发现鞋柜里还摆着他常穿的那双米色拖鞋,连摆放的角度都没变。
二楼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他循声走去,温若璃的房门虚掩着,浓重的威士忌味道混着药味扑面而来。
“滚出去。”沙哑的女声从黑暗中传来。
时砚舟推开门,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见满地狼藉。
空酒瓶、药片、撕碎的照片。
温若璃蜷缩在床角,怀里紧抱着他落下的针织开衫。
“温若璃。”他轻唤。
床上的人影猛地一颤。
温若璃抬头时,时砚舟看见她瘦脱相的脸。
眼窝深陷,胡茬凌乱,病号服领口露出锁骨处结痂的纹身。
“砚舟?”她声音轻得像怕惊碎梦境,手指死死攥住床单,“你,回来了?”
时砚舟走到床边,拾起滚落的药瓶。
氟西汀,抗抑郁药物,生产日期是上周。
“医生说你拒绝复诊。”他拧亮床头灯,灯光下温若璃手腕的留置针已经回血。
温若璃突然抓住他手腕,针头扯出皮肤带出血珠:“为什么回来?”她指尖冰凉,掌心有道新鲜的割伤,“可怜我?”
“听说你绝食。”时砚舟从包里取出保温盒,“李妈做的皮蛋瘦肉粥,你最爱。”
“最爱的是你!”温若璃打翻饭盒,滚烫的粥溅在两人之间,“十年!你明明说过会永远”
时砚舟看着地上蔓延的粥渍,心里平静。
“我来道别。”他擦掉手背上的粥米,“明天飞冰岛。”
温若璃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踉跄着下床,打翻了输液架:“因为沈疏桐?”腹部的伤口崩裂,血迹在病号服上洇开,“她比我好在哪?钱?地位?还是”
“她尊重我。”时砚舟平静地说,“不会让我替别人顶罪,不会把我的企划书署别人名字,更不会”他突然住口,看着温若璃腕上密密麻麻的针眼,“算了。”
温若璃如遭雷击。
她跪在地上捡粥碗碎片,手指被割出血也浑然不觉:“我改,我都改。”鲜血混着粥汤滴落,“你看,我在学着控制脾气,学着”
时砚舟蹲下握住她流血的手:“温若璃,我们两清了。”他掏出纸巾按在她伤口上,就像这些年无数次为她处理伤口一样,“你为我挡刀,我救过你那么多次,扯平了。”
温若璃突然暴起将他压在地毯上,染血的病号服贴着他雪白的衬衫:“不够!”她发狠地咬他手臂,在相同位置留下带血的牙印,“我要你一辈子都带着我的印记。”
时砚舟没有挣扎。
这个认知让温若璃瞬间泄气,她瘫软在他身上,眼泪砸进他颈窝:“砚舟,我疼。”
时砚舟轻轻拍她后背,像哄十六岁那个发烧的少女:“会好的。”
月光西斜时,温若璃终于在他怀里昏睡过去。
时砚舟把她挪到床上,擦净她手上的血渍。
床头柜摆着相框,是两人曾经最亲密的十八岁。
别墅大门咔哒合上时,时砚舟听见二楼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
他没有回头。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手机震动,沈疏桐发来机票截图:【明早九点,记得带晕机药。】
他回复:【好。】
想了想又补充:【谢谢你这段时间陪我演戏。】
对方正在输入闪烁了很久,最终发来:【不是演戏。】
时砚舟笑了。
他转头去往机场。
这一次,他会很幸福。
尾声
一年后,敦煌。
风沙漫卷,夕阳为古老的莫高窟披上金辉。
一座崭新的建筑——“瑾轩修复中心”静静矗立在遗址保护区边缘。
时砚舟站在修复室巨大的落地窗前,指尖轻抚过一件刚修复好的唐代经卷,阳光穿过他无名指的钻戒,折射出细碎光芒。
门外传来助理的声音:“时老师,又收到匿名捐赠了。这次是失传已久的《金刚经》残卷,还有,一大笔定向资助儿童肾脏病研究的款项,署名是‘赎罪者’。”
时砚舟的目光掠过捐赠文件,最终落在经卷上,语气平静无波:“登记入库,按流程处理。”
助理应声退下。
沈疏桐推门进来,从身后环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温氏那边,温若璃把所有私人收藏都捐给了国家博物馆,自己申请去西北做文物义工了。据说身体不太好,肾衰竭早期。”
时砚舟沉默片刻,指尖划过经卷上流畅的笔迹:“与我无关。”
他转身,将一份文件递给沈疏桐,“看看这个,我打算成立一个公益基金,专门资助贫困地区的古籍修复和少年儿童医疗。”
沈疏桐接过文件,目光扫过基金命名——“启明”。
她笑着吻了吻他的额头:“沈先生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沉入地平线。
时砚舟望向远方无垠的戈壁,那里埋葬着母亲,也撒着妹妹的胎发。
风沙呜咽,仿佛在诉说自由与新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