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之在老屋里待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里，他根本想不起来吃任何东西，就连喝口水，都忍不住想要吐掉。
他没刮胡子，头发乱蓬蓬的，只是麻木地盯着天花板看——
在得知真相的时候，他的人生仿佛就从此暂停了。
停在沈清音蹲在槐树下喂猫，停在她拿着美工刀刻木头，停在她把热馒头塞进他手里的时候，永远不会再往下继续。
直到不知道第几天，屋门忽然被轻轻推开。
原来是白薇薇来了，她站在门口，穿了条白色连衣裙，脸上化着淡妆，看起来和平时没两样，只是眼神里带着点嫌弃。
她看见屋里的狼藉，又看了眼蹲在地上的陆衍之，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衍之……”她皱着眉开口，带着几分试探的意思，“我这几天在医院住着，今天刚出来就来找你了，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陆衍之慢慢抬起头。
他眼窝深陷，样子看起来甚至有些可怖，扯了扯嘴角道：“薇薇，我有个东西找不到了，是你十七岁生日的时候我送给你的，我记得不是放在老屋了吗？我找了两天了也没找到，你知道在哪里吗？”
白薇薇有些迟疑，干笑道：
“都过去了很长时间了，我怎么会记得，是不是放在什么角落里了？我陪你一起再找找吧？”
陆衍之面色一沉，猛地将手机砸到窗户上，发出一声巨响：
“事到如今，你还在骗我！”
“十七岁生日根本就没有过，哪来的礼物？白薇薇，说出这些谎话，你夜里不会闭不上眼吗？！”
白薇薇的脸“唰”地白了，瞳孔猛地收缩：“你……你说什么？”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已经全都想起来了。”陆衍之一字一句道，几乎有些咬牙切齿。
“我不光想起来了是谁在冬天把我捡回去，是谁养了我七年，也想起了，七年前那场雨里，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顿了顿，盯着白薇薇惨白的脸，慢慢说：
“那天我去给音音买生日蛋糕，过马路时被车撞了。”
“雨下得很大，我趴在地上动不了，是你跑过来，把我往路边拖，我再睁开眼就是在医院，是你告诉我说‘别怕，是我一直在照顾你’。”
“白薇薇，你骗我骗得好苦！是你！让我误会了我最爱的人！”
白薇薇连连后退，后背撞在门框上，发出“咚”的一声。
“不……不是的！衍之你记错了！”她面色惨白，声音颤抖道，“是我照顾你啊！是我陪了你七年！那些事都是我做的，是沈清音骗你！”
“骗我？”陆衍之冷笑一声，“她骗我什么？骗我给她当经纪人？骗我把她写的歌给你唱？还是骗我在庆功宴上那样对她？”
他每问一句，白薇薇的脸就白一分。
“你不用再挣扎了。”陆衍之收回目光，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查七年前那场车祸的监控，查你是怎么瞒天过海的。”
“白薇薇，把你的老鼠尾巴藏好点，等我查出所有事，我可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白薇薇的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她看着陆衍之的背影，那背影里的冷意和决绝，让她怕得浑身发抖。
“你……你不能……”她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陆衍之没再理她。
白薇薇咬着唇，踉跄着往后退，退到巷口时，脚下一绊，摔在了地上。
她顾不上疼，爬起来就往巷外跑，跑得跌跌撞撞，像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着一样。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巷口，陆衍之才缓缓转过身。
他闭了闭眼，把杯子攥在手里。
等查清楚了，他就去把他的音音找回来。
就算她恨他，就算她这辈子都不想见他，他也要找到她。
他欠了她那么多……这辈子也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