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心里那片早已死寂的荒原，又被这句话狠狠地犁开一道血口。
要是我还能看见他，该有多好啊。
哪怕是求你，哪怕是跪下，只要能再看他一眼
见我又不说话，顾蔚林彻底失去了耐心，他当即就摸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律师的电话，开了免提。
“张律师，马上！立刻！给我拟一份离婚协议送到家里来！”
“对！我现在就要！什么都不要，让她净身出户！儿子归我！”
他吼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仿佛多等一秒都是煎熬。
而我，从始至终都像个局外人，冷眼看着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直到协议拟定，我才终于开口，提出了我唯一的要求。
“我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
“我只要小宝房间里所有的东西。”
听到这话，顾蔚林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声极尽嘲讽的冷哼。
“呵，你随便拿！反正都是些没用的破烂玩意儿！”
“等小宝回来，我立刻就给他重新装修一个更大、更好、更豪华的房间！比你弄的这个好一百倍！”
“儿子以后都跟着我，你留着那些东西有什么用？”
律师的效率很高，不到半小时，一份离婚协议就摆在了我们面前的茶几上。
顾蔚林一把抓过笔，看都没看协议内容，龙飞凤舞地在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力道之大，几乎要划破纸张。
签完，他将协议和笔一起推到我面前。
他有些挑衅地看着我。
“怎么样，该你签字了。”
“你不会是演了半天，现在又后悔了，不敢签了吧？”
“或者你现在给我跪下道歉，我或许能原谅你”
话音未落，我已经拿起了笔。
没有半分迟疑，在离婚协议的末尾，一笔一划，清晰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顾蔚林紧绷的脸瞬间僵住，他没说完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死死地盯着那份协议上我的签名。
几秒钟的死寂后，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好！”
“好样的！姜玉！”
“就算你以后跪在地上，哭着求我，我也不可能再看你一眼！”
“我告诉你，这个婚，离定了！谁也别想反悔！”
我没理会他的咆哮，只是将签好字的协议推回他面前，视线平静地落在他脸上。
“我能带着东西走了吗？”
他死死的瞪着我，胸口剧烈地起伏，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早就约好的搬家公司的电话。
工人们很快就来了，他们训练有素，直接走向小宝的房间。
床、书桌、衣柜、墙上的贴画，地上的地毯，甚至是他用过的每一个小小的玩具，每一本画册，都被小心翼翼地打包，搬运。
房间一点点被搬空，露出原本的墙壁和地板，像一个被剜去心脏的胸腔。
顾蔚林就靠在客厅的墙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沈柔则像个女主人一样，依偎在他身边，嘴角那抹怎么也藏不住的窃喜。
“哥，你看她，这是在干嘛？演给谁看呢？”沈柔柔柔弱弱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我听见，“留着这些东西有什么用，等小宝回来，看到房间空了，还不得伤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