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顾时衍靠在墓碑上,后背的凉意透过衬衫渗进来,却驱不散脑子里的混乱。
她挽着江叙白离开的背影,怎么都挥不去。
“不爱了?”
他低声重复这三个字,喉咙发紧。
七年,她从二十一岁就跟他在一起,吃了多少苦都没皱过眉。
当初他遇到她时,念禾已经双亲离世寄人篱下,在巷角蹲着哭。
他瞟了一眼她,那时好奇心泛滥,看不得小姑娘哭,拉着她去打街机,逗她笑。
于是他身后多了一个小跟班。
她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他迷恋不已,无论他做什么念念都顺从。
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
可那些被他当作闹脾气的细节,此刻又突然在脑子里炸开,不停地在脑子里打架。
她涂口红出门那天,家里的东西少了大半。
他问起时,她只说“清掉不要的”;他带蟹粉小笼包给她,她避开时眼里的疏离;他说要陪她去墓地,她那句“不必了”里的决绝
原来不是闹脾气,是真的想走。
他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慌得厉害。
他低声念着“回家”,转身就往墓园外走。
乔语柔连忙跟上,扶着他的胳膊。
“时衍哥,我们不是说好去产检吗?医生说今天要做唐筛”
顾时衍甩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对乔语柔不耐烦:“你自己找别人陪,我要回别墅一趟。”
乔语柔愣住了,脸上的委屈僵住,眼底掠过一丝阴翳。
“时衍哥,你怎么了?为了她”
“别烦我。”
顾时衍没回头,脚步踉跄却很快,像是晚一步就会失去什么。
别墅的密码不知从何时开始被他换成了乔语柔的生日。
推门时,他甚至在想,或许她只是搬走了部分东西,等气消了就会回来。
可玄关空荡荡的。
她常穿的那双米色拖鞋不见了,鞋柜上她摆的青瓷瓶也没了踪影。
他冲进卧室打开衣柜。
里面属于她的那半格只剩些零零散散的衣服,是他送的。
梳妆台上,她的护肤品和首饰盒,甚至连她总忘在角落的发圈,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客厅的书架,她贴满便利贴的那几排书没了。
厨房的储物柜,她专用的那套浅蓝色餐具也空了位。
整个房子,突然变得陌生又空旷。
顾时衍站在客厅中央,指尖发凉。
他一直以为,她离不开他。
她那么乖,他说什么都信,就算他拿失踪骗她,她也没闹过脾气,总会等他回头。
可现在才发现,是他离不开她。
这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刻着她的痕迹。
她走了,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他掏出手机,指尖抖得按不准号码,拨通助理的电话。
“查!给我查苏念禾最近的行踪,还有她和江叙白怎么认识的,查得越细越好!”
挂了电话,他蹲在地上,看着茶几上那只她织了一半的围巾。
那是她熬夜织的,怕他冬天冷到。
他突然捂住脸,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