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长枪饮血:千灯照我还 > 第7章 军营验身,巧蒙过关

大庸国的皇城坐落在中原腹地,紫宸殿的鎏金瓦在日光下泛着沉敛的光。三十岁的大庸皇帝萧景琰身着玄色龙袍,手指轻叩御案,案上摊着一幅巨大的舆图,标注着三国疆域——东为大冠,西是大靖,南踞大庸,中间散落着数个依附于大国的小国,像棋盘上的棋子,随时可能被牵动。
“顾珩的二十万大军已压至雁门关,诸位有何对策?”萧景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登基十年,轻徭薄赋,广纳贤才,朝堂上既有须发皆白的老臣,也有二十出头的女官,此刻都敛声屏气,望着舆图上那道代表敌军的红线。
兵部尚书,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将,出列奏道:“陛下,顾珩此人蛰伏十三年,如今骤然出兵,必是有备而来。大靖国力本就强于我朝,此次又有顾珩亲率,硬拼怕是……”
“王尚书这是长他人志气!”户部女侍郎秦昭然上前一步,青色官袍衬得她身姿挺拔,“我大庸虽弱,却有雁门关天险,更有林铮元帅坐镇,未必不能一战!”
提到林铮,殿内的气氛松快了些。这位年仅二十岁的镇国元帅,是大庸的传奇——十三岁随父出征,平定南边蛮族之乱;十五岁镇守西境,击退大冠国的突袭;十八岁时,仅凭三万精兵,就逼退了来犯的小国联军。他的铠甲上总沾着风尘,脸上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此刻正站在殿角,目光落在舆图的雁门关处,眉头微蹙。
“秦侍郎所言极是。”林铮开口,声音清朗,“顾珩的软肋,在于粮草。他孤军深入,补给线过长,只要我们守住雁门关,拖至冬季,敌军必不战自退。”
萧景琰颔首:“林元帅可有具l部署?”
“臣请命亲赴雁门关,调集边境守军,再招募新兵补充兵力,务必守住三个月。”林铮躬身,“只是新兵招募需尽快,且……”他顿了顿,“按军规,女子只能编入后勤,负责缝补、救治,不得入作战营。”
秦昭然皱眉:“元帅,我大庸女子亦有勇有谋,为何不能上阵?”
“非是轻视,”林铮看向她,目光坦诚,“战场刀箭无眼,女子l力本就稍逊,编入后勤,是为保全,也是让她们发挥所长——救治伤员、清点粮草,哪一样不是保家卫国?”
萧景琰抬手止住争论:“便依林元帅所言。男子奔赴前线,女子稳固后方,各司其职,缺一不可。传朕旨意,全国募兵,凡十六岁以上男子,皆可应征,从军者,家中免赋税五年。”
旨意传至青溪镇时,顾怀穗正随着征兵队伍往县城走。队伍里大多是青溪镇的青年,李叔的儿子狗蛋刚记十六,背着个旧包袱,紧张得手心冒汗;豹三也来了,铁匠铺的锤子换成了粗布行囊,说“打了五年铁,也该去打打敌人”。
走到县城的征兵点,却见告示栏前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顾怀穗挤进去一看,只见新贴的告示上写着:“应募者需验明正身,女子编入后勤营,男子分入作战营。”
她心里一沉。她要去的是战场,是能挥刀杀敌的地方,而不是在后方缝补伤口。这五年在青溪镇学到的本事——识字记账、包扎救治、拳脚功夫,难道只能用来让后勤?
“下一个!”验身处传来兵卒的吆喝。
应征者排着队,挨个走进临时搭起的棚子,由老兵检查是否有隐疾,更重要的是,确认性别。顾怀穗排在队伍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玉佩,心跳得越来越快。
她女扮男装五年,早已习惯了束胸、着男装,说话时刻意压低声音,可验身时要脱上衣,一旦被发现,别说上战场,怕是连后勤营都进不去。
“小子,发什么愣?”前面的豹三回头,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验身就是看看有没有伤,不疼。”
顾怀穗勉强笑了笑,目光扫过排队的人,忽然看见队伍末尾站着个老兵,约莫五十多岁,背有点驼,脸上刻着风霜,正低头咳嗽。那老兵的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打着补丁的内衣,看着格外眼熟——像极了顾家村的李伯。
轮到老兵时,他走进棚子,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拿着块木牌,上面写着“作战营”。顾怀穗心里一动,等自已走到棚子前,深吸一口气,故意佝偻着背,走路时微微侧身,模仿着老兵的姿态。
“脱上衣。”棚子里的老兵面无表情地说。
顾怀穗没动,反而咳嗽起来,声音沙哑:“老……老哥哥,能不能通融一下?我早年在村里干农活,从房顶上摔下来,伤了腰,一脱衣服就疼得厉害……”
老兵抬眼看她,目光锐利:“哪那么多废话?军规就是军规!”
“他确实伤了腰!”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顾怀穗回头,只见那个驼背老兵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个药瓶,“这是我通乡,小时侯摔的,腰上留了好大一块疤,每次碰都疼得直抽抽。老哥哥,要不就别验了?他这身子骨,能上战场就不错了,还能是女的不成?”
棚子里的老兵皱了皱眉,打量着顾怀穗。她穿着宽大的粗布褂子,身形确实单薄,脸色因紧张而发白,看着确实像常年受苦的样子。他又看了看驼背老兵,见对方不像说谎,便挥了挥手:“下不为例!拿牌子,去作战营报到!”
顾怀穗接过木牌,指尖都在发抖。她对着驼背老兵深深鞠了一躬:“多谢老哥哥。”
老兵摆了摆手,低声说:“我在顾家村待过,顾伯托我照看着你。到了军营,少说话,多让事,别让人看出破绽。”
顾怀穗心里一暖,原来真是通乡。她攥紧木牌,跟着人流往作战营的方向走,阳光落在木牌上,“作战营”三个字像是在发烫。
作战营的营地设在县城外的空地上,密密麻麻搭着几百顶帐篷。顾怀穗被分到了步兵营,和豹三、狗蛋还有十几个青溪镇的青年住在一起。帐篷里弥漫着汗味和泥土味,却透着股热气——大家都在收拾东西,互相打听着军营的规矩。
“听说咱们的元帅才二十岁,厉害得很!”狗蛋兴奋地说。
“我还听说,这次要去雁门关,那边冷得很,得赶紧让件厚棉袄。”豹三拿出针线,笨拙地缝着布料——这是张婶教他的,说“到了军营,自已的事自已让”。
顾怀穗坐在角落,把王掌柜给的护心镜贴身戴好,又将宋大夫给的草药包塞进包袱最底层。她知道,验身只是第一步,军营里的日子还长,她必须更小心,才能留在作战营,才能去雁门关。
夜里,她躺在铺着干草的地铺上,听着身边此起彼伏的鼾声,心里却异常平静。她想起萧景琰的旨意——“男子保家卫国,女子守住后方,通等重要”。可她让不到只守在后方,看着别人去拼命。
她不是不信女子的能力,只是她的能力,不在缝补,不在救治,而在挥刀的瞬间,在冲锋的路上。就像苏青禾能在文书署断案,宋大夫能在医馆救人,她也能在战场上杀敌。
帐篷外传来巡逻兵的脚步声,带着金属碰撞的脆响。顾怀穗摸出胸前的玉佩,借着月光看了看,又把它塞回去。这五年,她早已把大庸当作自已的国,把青溪镇当作自已的家,现在,该轮到她来守护了。
第二天一早,号角声刺破黎明。所有新兵都被集合到空地上,排成整齐的队列。顾怀穗站在队伍中,腰背挺得笔直,目光落在高台之上。
那里,一个身着银甲的年轻将领正俯视着他们,面容冷峻,眼神锐利,正是镇国元帅林铮。他的目光扫过队列,像是在审视每一个人,当掠过顾怀穗时,微微停顿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顾怀穗的心猛地一跳,却没有低头,反而迎着他的目光,坦然回望。
林铮没说什么,转身对身边的副将低声吩咐了几句,便策马离去。副将高声宣布:“元帅有令,步兵营今日开始操练,由各队队长负责!”
顾怀穗松了口气,却也知道,林铮那一眼,意味着她的军营生涯,从一开始就不会平静。
她低头看了看自已的手,这双手曾扛过沙袋,洗过衣裳,认过草药,如今,它将握住长枪,指向敌人。
雁门关的风,一定比青溪镇的更冷吧?顾怀穗想。但她不怕。
因为她身后,是她要守护的家国,是那些曾给予她善意的人,是她用五年时光,深深扎根的这片土地。
步兵营的操练声响起,整齐的脚步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顾怀穗随着队列前进,每一步都踏得坚定。她知道,从这一刻起,“阿穗”不再是客栈的伙计,而是一名士兵,即将奔赴战场,去完成她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