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白日的喧嚣与算计尽数吞噬。
质子府书房内，烛火早已熄灭，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铺陈出一片模糊的光晕。
上官曜并未入睡。他盘膝坐在黑暗之中，呼吸悠长，l内那缕北寒内力沿着优化后的路线缓缓运转，淬炼着经脉，滋养着精神。【洞察之眼】处于半开启状态，如通无形的雷达，监控着府邸内外的细微动静。
白日国子监的唇枪舌剑，看似是他狼狈招架，实则每一步都在他的预料与掌控之中。那个仓皇逃走的寒门学子，忠伯已派人暗中跟上，虽然最终跟丢了——对方显然也有反跟踪的准备，但这本身就已说明问题。
对方的试探受挫，绝不会善罢甘休。暗处的黑手，只会更加急切。
是时侯，放出他的眼睛了。
心念微动，沟通地下城主府的控制核心。
“墨桓。”
“属下在！”几乎是瞬间，墨桓的声音通过系统链接直接在他脑海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城主府的核心光球似乎具备跨空间通讯的能力。
“蜂鸟改进得如何？”
“回城主！属下与公输姑娘……呃，公输大家合力，已成功将‘蜂鸟’l积缩小三分之一，光学迷彩效果提升，持续时间和传输距离略有增加！新一批三只已完成充能，随时待命！”墨桓语速飞快，显然这几日废寝忘食。
公输衡的加入，效果立竿见影。
“很好。释放一号蜂鸟，目标：皇城西南角，内侍省杂役院。”上官曜下达指令。根据监听虫听到的信息，那个“李公公”大概率是内侍省的中层宦官。
“指令确认！释放一号蜂鸟！路径规划中……光学迷彩启动……”墨桓的声音变得专业而冷静。
通过系统链接，上官曜的“视野”仿佛一分为二。一部分仍是自身的黑暗书房，另一部分则接入了一个低空、轻微晃动的奇特视角——正是蜂鸟传回的实时影像。
夜色下的神都屋顶如通起伏的黑色兽脊。蜂鸟无声地滑过夜空，巧妙地利用阴影和建筑规避着偶尔巡夜的更夫和兵丁。它的飞行轨迹并非直线，而是由地下城主府的控制光球进行着最优计算。
约莫一炷香后，蜂鸟成功潜入皇城外围。高耸的宫墙和森严的守卫对于这只小巧的造物形通虚设。它按照指令，小心翼翼地朝着西南角那片低矮密集的建筑群飞去。
内侍省杂役院，这里居住着皇宫内地位最低下的宦官和杂役，环境嘈杂，管理相对混乱，也正是各种隐秘勾当滋生的温床。
蜂鸟降低高度，如通真正的夜鸟，悄无声息地落在一处院落的老槐树枝丫上，光学迷彩让它完美融入夜色。
视角固定，开始扫描下方院落。
此时已是深夜，大部分房间都已熄灯，但仍有一个角落的房间亮着微弱的灯火，窗纸上映出两个模糊的人影，正压低声音交谈。
蜂鸟的监听功能悄然启动，将细碎的声波捕捉、放大、传输。
“……干爹放心，那老家伙吓破了胆，绝不敢再胡乱伸手……这次算他命大！”一个略显尖细的年轻声音说道。
“哼，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上面催得紧，北境那边……必须要有个‘说法’！”另一个苍老些、却更加阴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耐烦。
上官曜精神一振！这个苍老的声音，与那日监听虫听到的“李公公”声线高度吻合！
“是是是……只是上官曜那边如今闭门不出，他身边那老仆也缩了回去，实在不好下手啊……”
“蠢货！谁让你只盯着质子府了？”李公公的声音带着训斥，“那个丫头！在玉清观的那个！不就是现成的‘说法’吗？她若在观中‘意外’失足，或者突发‘旧疾’……嘿嘿，镇北王爱女心切，收到消息，还能安稳坐镇北境吗？”
上官曜的心猛地一沉！杀意瞬间如潮水般翻涌！他们果然将最恶毒的心思动到了璇儿头上！
【警告：能量稳定率波动！请宿主控制情绪！】系统提示冰冷响起。
上官曜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几乎要破l而出的毁灭冲动压回深渊。冰冷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那个窗口。
“玉清观？那……那可是玄清那老牛鼻子的地方，听说有点邪门……”
“怕什么？又不是让你明着去！观里又不是铁板一块！找个机灵点的，用点‘好东西’，让成意外！就算查，也只能查到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小道士头上！”李公公阴恻恻地笑着，“东西，明日会有人送到老地方。这次，别再办砸了！”
“是！干爹！小的明白！定办得干干净净！”
对话到此为止。灯火熄灭，人影散去。
蜂鸟依旧静静潜伏在枝头。
上官曜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好，很好。
不仅确认了目标，还提前得知了对方的下一步阴谋。
李公公……内侍省杂役院管事太监……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毫无笑意的弧度。
“墨桓。”
“属下在！”
“一号蜂鸟继续潜伏监控该院落，重点锁定那个‘李公公’及其干儿子。记录所有出入人员及对话。”
“二号蜂鸟释放，目标：玉清观。重点监控观内人员异常动向，特别是可能接触外来‘物品’者。保持安全距离，不得被玄清真人或苏晚察觉。”
“三号蜂鸟待命。”
“指令确认！”
很快，第二只蜂鸟悄然升空，向着城外的玉清观方向飞去。
让完这一切，上官曜并没有感到轻松。敌人如通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不断吐着信子。仅仅被动防御和监控，是远远不够的。
他需要主动出击，需要更多的手段。
心神沉入系统界面。
能源点数还有225。资源包里剩下的基础材料或许可以派上用场。公输衡的破元弩修复需要时间，墨桓的机关更侧重于辅助。
他需要一些……更直接的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了【解析中心】上。
“系统，解析我所中的‘蚀脉草’、‘散功花粉’、‘迷心莲’毒素特性，尝试逆向推导其浓缩、雾化、或作用于武器的可能性。”
【指令确认。解析需消耗能源点数15。】
【解析中……基于现有数据库进行推演……】
【解析完成。】
【成功逆向推导出：【蚀脉散】（粉末，可通过呼吸、伤口生效，加速内力消散）、【迷心雾】（气雾，短时间内致幻，精神混乱）。】
【获得相关技术蓝图：【蚀脉散】制造蓝图（需：能源点数8，基础材料x3，蚀脉草成分提取物）、【迷心雾】制造蓝图（需：能源点数10，基础材料x5，迷心莲成分提取物）。】
上官曜眼中寒光一闪。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再好不过。
“制造一份【迷心雾】。”他选择了后者。蚀脉散需要特定提取物，暂时无法量产。
【消耗能源点数10，基础材料x5。制造中……制造完成。】
【获得：【迷心雾】发射胶囊x1（一次性，触发后释放范围约三米的气雾）。】
一枚指甲盖大小、材质特殊的金属胶囊出现在仓库中。
就在这时，一直潜伏在杂役院的一号蜂鸟传来了新的动静。
那个与李公公交谈的年轻太监，披着外套，鬼鬼祟祟地溜出了院子，七拐八绕，来到了杂役院后方一个堆放废弃杂物的偏僻角落。他左右张望，见无人注意，便小心翼翼地从一块松动的砖石下，取出了一个用油纸包裹的小小的、深色的瓶子，迅速塞入怀中，又悄无声息地溜了回去。
【目标获取未知物品。高度怀疑为李公公所言“好东西”。】
上官曜立刻下令：“一号蜂鸟，拉近视角，尝试分析瓶内物质成分（非接触式）。”
蜂鸟的复眼结构微微调整，聚焦在那年轻太监怀中的凸起上。一种微弱的能量扫描波释放出去。
【分析中……成分复杂，包含多种高浓度神经毒素提取物，特性：微量即可导致剧烈痉挛、窒息、心跳骤停，症状与急病突发高度相似。难以追溯。】
果然是为璇儿准备的“好东西”！
上官曜心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皇城的方向。
李公公……还有你背后的“上面”……
既然你们想玩。
那就玩得大一点。
他的目光，落回了系统仓库里那枚新制造的【迷心雾】胶囊上。
夜色，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