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快到家门口时,已经接近正午了。
摆着的半只狍子,只剩下一副肉被剃干净的骨架。
这年头,没人稀罕骨头。
最后也只能自己留着炖汤,把上面残存的肉丝和骨髓都吃干净。
江尘准备进门时,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砚秋?”
沈砚秋仍旧穿着那身棉服,外边套着襦裙。
不过头上原本的木簪,换成了一支雀尾银步摇,整个人添了几分贵气。
她今天像是跑过来的,口中呼出白气:“江大哥,狍子肉还有吗?”
江田摆摆手,指了指旁边的骨头:“就剩这些了,你应该不要吧。”
沈砚秋望着那副骨架,眼神不由得露出失望
——
果然还是来晚了。
陈巧翠一把将丈夫拉回来:“有的有的,家里还留了一半。本来是自家吃的,给你匀出一些来。”
沈砚秋立马开口:“那我要一斤。”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三十枚铜钱。
陈巧翠去将肉割回来的时候,正看到江尘回来。
连忙招呼:“二郎,怎么样。”
江尘回了一句:“说好了,明天卯时去拿车,然后进城。”
“好嘞。”说话时,将手中的肉递给沈砚秋:“沈姑娘,要不要二郎送你回去?”
沈砚秋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虽然知道陈巧翠有些想撮合自己和江尘,可爹不同意。
但忽然想起什么,抬头说道:“你们准备明天进城?带一带上我吗?我可以给钱!”
江尘的发问:“你爹的病还没好?”
沈砚秋微微点头:“这场雪下来,病又重了,家里的药也快吃完了。”
“那就一起吧。”
江尘随口应下。
反正也就是多带一个人的区别而已,问题不大。
“那我明天早点过来。”沈砚秋行了一礼:“谢谢尘哥儿。”
说完,快步回家。
回到家,沈砚秋只跟沈朗说,明日村里有人借了驴车进城,她给了些钱,坐车一起进城。
这在村里也是常有的事,沈朗也没觉得奇怪。
沈朗原本极不想让女儿抛头露面,可如今风寒日重,家里的粮食也所剩无几。
最终也只能深叹一口气,反复叮嘱她务必万分小心。
第二天天还没亮,江田就和江尘一起去陈丰田家取了驴车。
一头老驴套着板车,看着有些破烂。
可在三山村,家里能有牲畜的,也就只有三四家而已。
将车赶回家门口时,沈砚秋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换了身更厚重的棉服,显得身形愈发娇小。
陈巧翠上前拉住她的手:“砚秋,快来坐,婶子给你带了棉枕,你可以靠着。”
说着便把她扶上板车。
车上没有座位,沈砚秋只能抱腿坐着,但有块棉枕,就舒服多了。
江田在前面赶车,江尘就坐在车边,双腿悬空晃着。
这是他头回坐驴车,起初觉得新鲜,没一会儿就硌得屁股疼,索性跳下车步行,走累了再上来。
陈巧翠倒是精神十足,她平日里很少进城,就算去也是步行,今天能坐驴车,已经觉得十分舒坦了。
不仅没有不舒服,还一直拉着沈砚秋问东问西,让沈砚秋一时有些无所适从,只能不断应答着。
最后实在有些答不上来,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江尘。
江尘笑着开口:“嫂子,沈姑娘起得早,你让她休息一阵吧。”
陈巧翠一拍嘴巴:“对啊,你看我这嘴怎么就管不住,砚秋你靠我身上眯会儿吧,我不说话了。”
“不用,不用。”沈砚秋摆手拒绝,对江尘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
江尘本以为借了驴车能快点到县城,可实际上还是走了两个时辰,到县城时已近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