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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太庙玄机
奉常丞府邸的晨露还未晞干,林越已带着校尉踏入太庙。苍松翠柏间,历代秦君的牌位在幽暗中泛着冷光,空气中弥漫着陈年香灰的味道。
“先生,您真要翻查这些礼器?”
校尉望着如山的青铜鼎彝,喉结滚动了两下。按律,非祭祀之日擅动先王礼器,轻则夺职,重则处死。
林越指尖抚过一尊三足鼎,鼎腹的饕餮纹被摩挲得发亮:“吕不韦让我查,秦王默许我查,为什么不查?”
他突然压低声音,“你没发现吗?这太庙的梁柱,比王宫的还要粗壮。”
校尉凑近细看,果然见梁柱接口处有暗卯:“这是……”
“藏兵的地方。”
林越眼中闪过精光,“秦武王举鼎而亡绝非意外,这里面定有猫腻。”
他翻出昨夜从老内侍床底搜出的帛书,上面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符咒,“你看这符咒,像不像军中的传令暗号?”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靴声橐橐。吕不韦带着郑安平施施然走进来,身后跟着个捧着锦盒的礼官。
“林大人好雅兴。”
吕不韦目光扫过散落的礼器,嘴角噙着冷笑,“今日是秦昭襄王诞辰,按例需用传国玉磬祭祀。老夫特来查验,免得有人手脚不干净。”
林越心中一凛。传国玉磬是秦国镇国之宝,若出了差错,他这奉常丞难辞其咎。
“相邦多虑了。”
林越示意校尉打开存放玉磬的暗格,“玉磬在此,完好无损。”
暗格开启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
锦盒空空如也。
“这……
这不可能!”
校尉面如土色,扑通跪倒在地。
郑安平厉声呵斥:“林越!你竟敢监守自盗!”
吕不韦故作惋惜地摇头:“林大人,念你曾献玉圭有功,若此刻交出玉磬,老夫或可替你向大王求情。”
林越却笑了,缓步走向礼官捧着的锦盒:“相邦带来的这盒,莫非就是玉磬?”
礼官脸色骤变,下意识抱紧锦盒。吕不韦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作镇定:“胡言乱语!这是老夫为祭祀准备的祭品。”
“是吗?”
林越突然夺过锦盒,倒扣在案上。一尊莹白的玉磬滚了出来,底部赫然刻着
“吕不韦藏”
四个小字。
“你!”
吕不韦气得浑身发抖。
“相邦这出狸猫换太子,演得可真不怎么样。”
林越扬声道,“昨夜有人潜入太庙,用赝品调换玉磬,没想到被守庙的老内侍看在眼里。可惜他舌头被割,只能将真玉磬藏在相邦送来的祭品盒里
——
毕竟,谁也不会怀疑您这位大忙人会亲自带祭品。”
这番话半真半假,却堵得吕不韦哑口无言。老内侍虽不能说话,却能用手势向冯去疾传递信息,这正是林越昨夜布下的局。
郑安平还想争辩,殿外突然传来秦王的怒喝:“好一出大戏!”
秦昭襄王在冯去疾搀扶下走进来,目光如刀剜向吕不韦:“相邦还有何话可说?”
吕不韦噗通跪倒,额头抵着青砖:“臣冤枉!是林越栽赃陷害!”
“栽赃?”
林越呈上那卷帛书,“这是老内侍藏的兵符拓片,上面的字迹与相邦府中幕僚的笔迹如出一辙。看来秦武王之死,相邦的先祖也有参与吧?”
这话戳中了吕不韦的痛处。他先祖曾是秦武王近臣,因举鼎之事被株连,这是他毕生的耻辱。
“够了!”
秦昭襄王拂袖而起,“吕不韦革去相邦之职,贬往洛阳!郑安平……”
“臣在!”
郑安平吓得魂飞魄散。
“你可知罪?”
郑安平眼珠一转,突然指向殿外:“臣知罪!但臣要揭发白起!他与赵国密使私会于渭水渡口,意图叛秦!”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越心中冷笑,这正是他要的效果。昨夜他故意让黑鳞卫暗线向郑安平透露假消息,就是要让他们狗咬狗。
秦昭襄王立刻下令:“冯去疾,带禁军包围武安君府!”
就在这时,白起竟手持长剑闯了进来,甲胄上沾着血迹:“大王!郑安平诬陷!臣刚截获赵国密信,是吕不韦要勾结赵军颠覆秦国!”
他将一封密信扔在案上,信上盖着吕不韦的私印
——
自然是林越让人伪造的。
殿内顿时一片混乱。吕不韦和白起互相指责,唾沫星子溅了满地。
林越站在角落,冷眼旁观这场闹剧。他摸出怀中的玉圭,借着窗缝透进的阳光,星图上的纹路似乎又清晰了些,隐约指向太庙地下。
“都住口!”
秦昭襄王气得咳嗽不止,指着两人,“全部打入天牢!”
禁军一拥而上,将吕不韦和白起拖拽出去。两人还在疯狂咒骂,声音渐渐远去。
秦王喘息着坐下,看向林越:“林爱卿,你觉得此事该如何了结?”
“依臣之见,”
林越躬身道,“先彻查太庙地宫。若真有兵甲,便知谁在说谎。”
他算准了秦武王当年定在地宫藏了秘密,这正是揭开一切的关键。
秦王点头:“准奏。”
太庙地宫的入口藏在秦武王的牌位后面。当沉重的石门被推开,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甬道两侧的壁龛里,果然陈列着一排排锈蚀的甲胄,还有数不清的竹简。
林越拿起最上面的一卷竹简,上面的篆字记载着秦武王的死因
——
竟是被弟弟嬴稷(即秦昭襄王)与吕不韦先祖合谋害死,举鼎只是幌子。
“原来如此……”
林越喃喃自语。这才是吕不韦和秦王都想掩盖的真相。
秦王接过竹简,双手颤抖,老泪纵横:“二哥……
是寡人对不起你……”
就在这时,甬道深处突然传来异动。林越示意校尉戒备,自己则举着火折子上前查看。
只见一个黑影正从暗格里往外钻,脖颈处的蛇形刺青在火光下格外狰狞
——
正是那个黑鳞卫暗线!
“抓住他!”
林越低喝一声。
暗线却突然从怀中掏出个火折子,点燃了地上的油布:“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火焰瞬间蔓延,吞噬着腐朽的竹简。林越扑过去想抢夺,却被暗线一脚踹开。
“你到底是谁的人?”
林越厉声喝问。
暗线大笑起来,声音凄厉:“我是……
天下人的人!”
说罢转身冲入火海。
林越被校尉拽出地宫时,整座太庙已燃起熊熊大火。秦王站在殿前,望着冲天火光,突然咳着血倒了下去。
“大王!”
冯去疾惊呼着上前搀扶。
林越站在火光前,手心沁出冷汗。他终于明白,那个黑影绝非某一方的势力,而是想彻底搅乱秦国,从中渔利的六国残余。
而玉圭上的星图,恐怕不仅关乎水网和军队,还藏着足以颠覆秦国的秘密。
三天后,秦昭襄王驾崩。
临终前,他握着林越的手,断断续续道:“玉圭……
星图……
制衡……”
林越看着这位枭雄咽下最后一口气,心中百感交集。
新王嬴柱(秦孝文王)继位,大赦天下。吕不韦被召回咸阳,却再无实权。白起则在狱中自尽,留下
“宁为玉碎”
的血书。
林越被封为御史大夫,掌管监察百官。他站在章台宫的高台上,望着咸阳城的万家灯火,摸了摸怀中的玉圭。
星图的秘密还未完全解开,那个神秘组织仍在暗处窥伺。
但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渭水汤汤,终入黄河。正如他这条意外闯入历史的鲶鱼,终将搅动整个天下的风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