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在众人快要喷火的目光中,慢悠悠地从怀里也摸出了一张纸。
就是茅房里用来擦屁股的那种,又黄又糙。
他学着了凡大师的样子,也往那厕筹上吐了口唾沫。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摇头晃脑地念叨起来。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灶王爷,土地公,不管谁有空,都来瞅一瞅!”
“急急如律令,给爷起!”
噗!
他将那张沾着口水的厕筹往空中一扔。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张厕筹,竟然也燃烧了起来,升起了一股青烟。
紧接着,那青烟在半空中,同样凝聚成了一道金光闪闪的人形!
而且,李季召出的这道神将,比了凡大师的更大,更亮,更清晰!
甚至能看清五官轮廓,身披铠甲,手持长戟,威风凛凛!
全场,再一次陷入了永恒般的寂静。
如果说第一次是震惊。
那这一次,就是彻彻底底的呆滞和茫然。
所有人的大脑,都成了一团浆糊。
他们看看了凡大师身前那个略显暗淡模糊的护法金刚,又看看李季身前那个高大威猛,金光璀璨的天兵天将。
一时间,竟不知该跪哪个。
项远山张着嘴,跪在地上的姿势都忘了换,整个人像个石雕。
李福永的指甲,已经深深地掐进了肉里,一丝血迹顺着指缝流下,他却毫无察觉。
“这这不可能”了凡大师的声音都在发颤,他看着李季召出的那道身影,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恐惧。
接二连三的模仿,而且一次比一次更强。
这已经不是妖术能解释的了。
这简直就是神罚!
李季终于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面如死灰的项远山身上。
“项丞相。”
李季的声音,如同寒冬里的冰凌,一字一句,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这就是你请来的高僧?”
“这就是所谓的验明正身,降妖除魔?”
“一个江湖骗子,用一点最下三滥的障眼法,就把你,把我大乾的满朝文武,骗得团团转,跪地磕头?”
“你们的膝盖,就这么软吗!”
项远山被他一激,瞬间回过神来,羞愤交加,指着李季嘶吼道:“你胡说!你这才是妖法!你这是在亵渎神明!”
“亵渎神明?”
李季笑了,笑得无比讽刺。
“好,那我就让你们这群蠢货看看,你们跪拜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所谓神火,不过是黄磷遇空气自燃,燃点极低,是个小孩子都能玩。大师手上涂的,怕是混了油的黄磷粉吧?烧起来才旺,还不怎么伤手。”
“至于这所谓的召唤护法金刚”
李季的目光转向了凡大师,眼神中的轻蔑不加掩饰。
“大师,你那符箓,是用硝石、硫磺和木炭粉末浸泡过的吧?再混上一点铜粉,所以燃烧的烟才是青色。”
“而那所谓的神将,不过是烟尘在空气中形成的投影罢了。想要它变成人形,只需要用一道看不见的水汽幕布当做凭依,说白了,就是提前让人在这撒泡尿,等水汽蒸发就行。”
“哦,对了,我这个,用的是掺了铁粉的镁粉,烧起来更亮,所以我的神将比你的更威风。”
李季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两个小小的油纸包,在手里掂了掂。
“一包黄磷粉,一包镁粉和铁粉的混合物。”
“这就是你们刚才跪拜的神迹。”
“成本,不超过五十文钱。”
说到最后,李季的目光,越过了所有人,直直地看向了那高台之上,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九五之尊。
他手腕一抖,将那两个油纸包扔在了地上。
“陛下。”
李季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心头一跳。
“妖言惑众,蛊惑人心的,不是我李季。”
“而是这些把戏法当神通,把陛下和满朝文武当傻子耍的江湖骗子!”
他向前踏出一步,抬头直视龙椅。
“这东西,不是什么神通妖法,就是个玩意儿。”
“只要有道具,人人都能是活佛,人人都能是天魔。”
“陛下若是不信您可以下来,自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