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内侍官服,脸上沟壑纵横,堆满了笑意,可那笑意,却怎么也到不了眼底。
李显的瞳孔,骤然一缩。
“魏公公?”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恭敬与错愕。
魏忠贤可是宫里最老的老人,从他记事起,这位魏公公就侍奉在父皇身边,是宫里资格最老的大太监。
可以说,他李显是魏忠贤看着长大的。
项文轩更是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跪伏在地。
“小人拜见魏公公!”
魏忠贤走到牢门前,那双浑浊的老眼,透过栅栏,在太子和项文轩狼狈的身上扫了扫。
他没有理会项文轩,只是冲着李显笑了笑,那笑容,像一张揉皱了的旧纸。
“殿下,受苦了。”
“父皇还是不肯放我出去吗?”李显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甘与委屈。
魏忠贤摇了摇头,声音依旧不急不缓。
“陛下日理万机,或许是忘了吧。”
忘了?
这两个字,比任何斥责都让李显心寒。
魏忠贤看着太子那张铁青的脸,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上。
“殿下,咱家刚才听您说,您恨不得将那李季碎尸万段?”
“不错!”李显咬牙切齿:“这个杂种,让本宫蒙受如此奇耻大辱,本宫不杀他,誓不为人!”
“唉”魏忠贤幽幽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殿下您不该恨他,您或许该可怜他。”
这话一出,李显和项文轩都愣住了。
可怜他?
开什么玩笑!
那个杂种现在风光无限,权势滔天,连父皇都对他青睐有加!
该可怜的,是他们才对!
“魏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显皱起眉头,追问道。
魏忠贤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像是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他压低了声音,那声音仿佛是从地缝里钻出来的。
“殿下,您可知咱家这双眼睛,在宫里瞧了五十多年了。”
“有些事,有些人,烂在肚子里,比说出来要好。”
“但是今天,瞧见殿下这副模样,咱家不说心里不痛快。”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
“很多年前,咱家还是个小火者的时候,曾经有幸见过一幅画。”
“画上是个女人。”
“一个美得不像话的女人。”
李显和项文轩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这老太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魏忠贤没理会他们的表情,继续用那阴柔的语调,讲述着。
“那幅画,咱家就瞧过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了。”
“可更让咱家忘不掉的,是那个女人的长相。”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李显的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探寻。
“因为,那个女人的眉眼,跟如今的世子李季有七八分相似!”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李显和项文轩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