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双界龙途 > 第5章
晨露未晞,青风村的晒谷场上已聚满了人。
王三的尸体被拖到村口示众,那三道贯穿后心的伤口触目惊心。村民们看着尸体,脸上既有解恨的快意,更多的却是掩不住的惶恐。李大叔蹲在地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映着他紧锁的眉头。
“黑熊那厮睚眦必报,杀了他二当家,这梁子算是结死了。”李大叔猛吸一口烟,“依我看,咱们还是赶紧收拾东西,躲进黑风岭避避风头。”
“躲?往哪躲?”张老汉抱着孙女,声音发颤,“黑风岭里有猛兽,进去也是个死!再说了,这村子是咱们的根,能说走就走?”
众人七嘴八舌地争论起来,有主张打的,有主张跑的,吵得不可开交。林默站在人群中央,手里捏着那本《糙皮功》,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
“都静一静。”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跑是跑不掉的,黑虎帮的眼线遍布四乡,咱们一离开村子,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那怎么办?”有人急声问。
林默举起手中的册子:“这是从王三身上搜出来的《糙皮功》,练好了能刀枪不入。只要我们肯练,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村民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本册子,眼里满是渴望。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谁不想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可随即又黯淡下去——世家门阀垄断修炼法门,平民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这功法真能练成?
“小哥,这玩意儿可不是随便练练就能成的。”李大叔磕掉烟灰,“听说练这功得用名贵药材泡澡,咱们哪有那钱?”
“没药材,咱们就想别的法子。”林默翻开册子,指着其中一页,“上面说要用‘糙皮丹’辅助,可这丹药的主料无非是活血通络的草药。阿凝,村里的止血草、透骨草多不多?”
阿凝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后山遍地都是,就是药性弱了些。”
“够用了。”林默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们用酒来泡!高度酒能提炼药性,虽然比不上丹药,长期坚持,总能有点效果。”
他这话并非凭空猜测。前世做程序员时,他曾研究过中医药理,知道酒精是很好的萃取剂。虽然这世界的酿酒技术粗糙,但多蒸馏几次,总能得到高浓度的酒。
“可……可这功夫真能教我们?”有村民迟疑地问,在他们的认知里,功法是世家子弟的专利,平民触碰就是死罪。
林默看着众人惶恐的眼神,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这就是旧秩序的可怕之处,不仅垄断资源,更禁锢思想,让平民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为什么不能教?”他提高声音,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拳头长在自己身上,力气是自己练出来的,难道还要看别人脸色?从今天起,青风村的规矩就是——想学的,都能学!”
他的话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村民们心头。李大叔猛地站起身,把烟杆往地上一磕:“小哥说得对!与其等死,不如拼一把!我老李头第一个学!”
“我也学!”“算我一个!”
响应者越来越多,晒谷场上的气氛重新热烈起来,这次不再是惶恐,而是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接下来的日子,青风村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练功场。
林默把《糙皮功》的图谱画在木板上,挂在晒谷场中央,一句句讲解发力要领。他结合前世学过的人体解剖学,指出功法中的不合理之处——比如某个动作会损伤关节,某个呼吸法门效率太低。
“发力要从腰腹来,不是用胳膊硬扛。”林默手把手地纠正李大叔的动作,“想象自己是颗弹簧,全身的力气要能拧成一股绳。”
阿凝则带着女人们收集草药,按照林默说的方法,用陶罐反复蒸馏酒水。起初蒸出来的酒浑浊不堪,带着股酸味,试了几次后,竟真的得到了清澈辛辣的高度酒。
傍晚时分,村民们就光着膀子跳进装满药酒的大木桶里浸泡,疼得龇牙咧嘴,却没一个人叫苦。林默自己也跟着练,他发现这《糙皮功》虽然粗浅,但对身体的强化确实有效,配合形意拳的桩功,短短几日,他就能感觉到皮肤的韧性在增加。
这天深夜,林默正在院子里站桩,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阿凝端着一碗汤药走过来,月光洒在她脸上,映得她眉眼格外柔和。
“练了一天,歇歇吧。”阿凝把碗递给他,“这是我用当归、黄芪熬的,补气血的。”
林默接过碗,温热的药液滑入喉咙,带着淡淡的甜味。“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阿凝蹲在旁边,看着他练功留下的汗水在石板上晕开,“我在想,你是不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林默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他知道瞒不了多久,阿凝心思细腻,早已察觉他的与众不同——那些新奇的想法,古怪的知识,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能拥有的。
“我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他斟酌着词句,“那里没有世家,没有黑虎帮,只要肯努力,谁都能过上好日子。”
阿凝抬起头,眼里闪着好奇的光:“真的有那样的地方?”
“有。”林默肯定地点头,“那里的人不用跪任何人,女子也能读书识字,甚至能当官做事。”
阿凝听得入了迷,小手托着下巴:“那一定很美吧?”
“很美。”林默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但我觉得,这里也能变成那样。”
阿凝愣了愣,随即笑了,左颊的梨涡深深陷下去:“我信你。”
没有追问,没有怀疑,只有一句轻飘飘的“我信你”,却让林默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握住阿凝的手。她的手很软,带着草药的清香,微微一颤,却没有抽回。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两人之间,茅舍的药香混合着远处传来的虫鸣,构成一幅安宁的画面。林默知道,这份安宁是暂时的,黑虎帮的威胁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身后有渴望新生的村民,身边有愿意相信他的姑娘,还有那枚藏着无限可能的戒指。
几日后的清晨,放哨的村民气喘吁吁地跑回村:“来了!黑熊带着人来了!黑压压的一片,至少有两百人!”
林默站在村口的瞭望台上,果然看见远处的山道上尘烟滚滚,旌旗招展,一面黑色的虎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都准备好了吗?”他转身问身后的李大叔。
李大叔拍了拍腰间的柴刀,刀刃上还沾着石灰粉:“放心吧小哥,陷阱都挖好了,药粉也备足了,就等他们来送死!”
村民们虽然紧张,却个个眼神坚定,手里握着削尖的木棍或自制的藤牌。这几日的苦练没有白费,他们的皮肤黝黑了许多,眼神里也多了几分自信。
林默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那本《糙皮功》,当众撕成碎片:“从今天起,我们练的不再是黑虎帮的功夫,是我们自己的本事!”
碎片随风飘散,像是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
黑熊的人马越来越近,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仿佛要把大地踏碎。林默握紧了左手的戒指,感受着那温润的触感,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准备——”他一声令下,村民们迅速进入预定位置,拉弓的拉弓,握矛的握矛,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同一句话:
这一次,我们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