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大明威武 > 第10章
雪片落在铜鹰令牌上,瞬间化成一滴水,顺着“夜鸢”二字的刻痕滑下,滴在青砖缝里。张永站在乾清宫西侧檐下,左手按在怀中令牌,右手悄然比了个手势。四角屋脊的暗处,几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影子微微点头,弓已上弦,刀未出鞘。
宫门前,百官跪了一地,红袍蓝衫压着白雪,像一幅被风雪侵蚀的画卷。刘瑾立于阶前,蟒袍加身,手持象牙笏板,声音穿透风雪:“陛下久病不朝,社稷危如累卵。晋王贤明仁厚,乃宗室之望,请陛下传位以安天下!”
无人应答。
宫门紧闭,灯影昏黄,仿佛整座皇宫都在这场雪里睡着了。
刘瑾眼角抽了抽,抬高声音:“若陛下尚在,可出面一见否?以安臣民之心!”
话音未落,豹房方向三声炮响。
不是礼炮,也不是报更。那是火药在铁管中炸开的闷响,带着硝烟与金属的腥气,震得宫墙簌簌落雪。百官惊颤,有人抬头望天,有人低头念叨“妖异”,更有老臣颤声喊出“天罚”。
刘瑾脸色一僵,刚要开口,远处传来低沉的象鸣。
一声,两声。
披甲战象踏雪而来,铁蹄碾过积雪,发出沉闷的
crunch
声。象身覆着青铜鳞甲,鼻卷长矛,背上设金鞍,林飞端坐其上,左臂金丝护腕在雪光下泛着冷光,取代了前几日缠绕的素布。
他没穿龙袍,只着玄底金纹常服,外披黑貂大氅,帽檐压得极低,遮住半张脸。直到象停在乾清宫门前五步,他才缓缓抬头。
雪还在下。
林飞看着刘瑾,嘴角一挑:“刘公公,朕这病啊,见不得脏东西。”
刘瑾喉头一滚:“陛下……既康健,何故多日不见群臣?”
“你不是说朕病了吗?”林飞轻笑,“那朕就得病着。现在病好了,自然就出来了。”
他抬手,从腰间抽出一物。非剑非刀,通体乌黑,枪管细长,尾部带木托。百官从未见过此物,只觉其形诡异,不似礼器,也不像兵器。
刘瑾盯着那东西,声音发紧:“此乃何器?岂可带入宫禁?”
“新式火铳。”林飞慢条斯理地检查机括,“前几日夜鸢从兰州带回来的图纸,改了引火槽,加了膛线。试了三回,百步穿杨。今日正好——”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刘瑾,“用来清清眼。”
“陛下!”刘瑾后退半步,“废立之事,关乎宗庙社稷,岂能以一枪定之?祖制有法,礼不可废!”
“祖制?”林飞冷笑,“刘公公当年矫诏擅权,抄没三十七家,可记得哪条是祖制?你勾结外商,私运火器,截留边饷,这些账,要不要朕一条条念给你听?”
百官哗然。
刘瑾脸色骤变:“血口喷人!臣一心为国,天地可鉴!”
“天地不语。”林飞举起火铳,对准刘瑾头顶玉冠,“朕今日替天行个道。”
“你——!”
枪响。
不是轰鸣,而是一声短促尖锐的爆裂,像是冰面骤然炸开。玉冠应声而碎,碎片四溅,一道血线从刘瑾额角渗出,蜿蜒而下。
他僵在原地,手指微微发抖。
林飞吹了吹枪口轻烟,随手将火铳往地上一掷,金属撞击青砖,发出清脆一响。
“传旨。”他声音不高,却压过风雪,“司礼监掌印太监刘瑾,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着锦衣卫即刻看押,候审发落。”
侧殿门轰然洞开。
钱宁率百名锦衣卫涌出,铁甲踏雪,刀不出鞘,却已形成合围之势。他们动作整齐,靴声如鼓,直逼刘瑾。
刘瑾猛地转身,怒视群臣:“你们!你们就这么看着?他是病糊涂了!这等妖器上殿,是乱国之兆!”
无人应声。
李东阳低头不语,谢迁闭目似祷,刘健拄着拐杖,微微摇头。
张永从暗处走出,手中铁羽令牌一展,低喝:“夜鸢已控四角,禁军各门封锁,谁敢妄动?”
刘瑾终于明白——这不是临时起意,是等他跳出来。
他回头看向林飞,声音嘶哑:“你……早就布好了局?”
“不是我布的。”林飞拍了拍战象脖颈,“是你自己,非要把脏东西摆上台面。”
钱宁上前,手按刀柄:“刘公公,请。”
刘瑾仰头,任血流过眉骨,忽然笑了:“好,好一个火铳清君侧。可你知不知道,你打碎的不只是这顶帽子?”
“我知道。”林飞淡淡道,“我打碎的是你们以为——朕不敢动手的念想。”
钱宁挥手,两名锦衣卫上前架住刘瑾双臂。他未挣扎,任人拖行,雪地上留下两道拖痕。
百官仍跪着,无人敢起。
林飞坐在象上,环视一圈:“都起来吧。雪大,冻坏了身子,明年春耕谁来上朝?”
有人颤巍巍起身,有人仍伏地不敢动。
林飞轻拍象鼻,战象调头,缓缓前行。经过刘瑾身边时,他低声道:“你说朕病,那朕就好好治一治这朝中的‘病根’。”
刘瑾抬头,血糊住一只眼:“你杀得了我,杀不尽天下贪墨之徒。”
“我不杀贪墨。”林飞望着前方宫门,“我只杀——不听话的。”
战象继续前行,背影没入风雪。
钱宁押着刘瑾走向诏狱方向,雪越下越大。
一名锦衣卫低声问:“头儿,真就这么把他关了?他可是掌印太监。”
钱宁没回头,只从怀中摸出一块铜牌,掌心一合,又收回袖中。
“从今往后。”他道,“宫里只有一位掌印。”
前方诏狱铁门吱呀开启,黑口大张。
刘瑾被推了一把,踉跄两步,靴底在雪上划出一道斜痕。
他最后回望一眼。
乾清宫门前,那头战象已走远,只留下一串深深的蹄印,笔直向前,没被风雪掩去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