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在外头做过事,寻常除了摘野菜也很少离开这几条街,所谓与人交际,无非是街头巷尾聊聊闲话家常,对这些“在外行走”的事全然不知。
男人也有些踌躇。
恰在此时,女娃娃从屋里走出来,揉了揉自己惺忪地眼睛,迷瞪着走过来,抱住了娘的腿,奶声奶气地说:“娘,我饿了。”
女人:“还不到吃饭的时候,再去睡会儿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孩子是懂事的,她点点头,又一摇一摆地回去屋子。
家里不是总吃得上肉,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买点羊肉,后来阮商常来,罐头便宜,便用罐头肉代替了羊肉,那也是好吃的,罐头舍得下料,比自己做的味道好,肉汤还能留下来煮菜或是泡饭。
可那也是少数时候,孩子们沾不到什么荤腥,都长得又瘦又矮。
寻常时候也不敢放他们出去玩,就怕在外头跑久了回家喊肚子饿,哪里有那么多粮食够他们吃?
“我去吧。”男人咬着嘴上的死皮,“总归是一份进项,四百,不少了。”
女人还算不过来纸币:“四百,有多少?买粮食够吃不?”
“不知道”男人也不清楚,“不过应当也饿不死?吏目再小,那也是个官,总不能一家人都养不起。”
“倒也是。”女人有些发愁,又有些欣喜,“说不准咱家就转运了,老大也快八岁了,等我上完扫盲班也去找个活干,我活到这么大,还没拿过工钱呢!”
丈夫有了活,家里有了进账,她的心就安了。
她也有胆量自己去干活挣钱——挣不到大不了就回家,还过以前的日子。
男人:“你倒想得开,不知是谁前几日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是唉声叹气。”
“我又没挣过钱。”女人,“我怕不是应该的吗?”
“她们应该不会骗人。”女人又说,“咱们这样的人有什么好骗的?既然如此,将来咱们家的日子就不必愁了,四百我记得一斤粮是多少?
女人掰着手指算,算来算去,又愁起来了:“混着粗粮倒还能攒下来一些。”
“等明年才能拿六百”
她叹气:“也不知我这样没在外头干过活的,上完课能去哪里挣钱,靠你的月钱,也就勉强支撑!家里还有三个孩子!”
她忧心忡忡,又要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