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苦一点,但绝非活不下去。
吏目总归不是平头百姓,有时候她去买菜买肉,人都愿意多给她一点,就这一点小小的便宜,便能让家里人都多吃两口。
何况吏目的口粮是朝廷发的,钱虽然少,但吃喝住都不用发愁。
阮人来了,东西似乎都便宜了一些,街道上也再见不着那些地痞流氓,可却叫人提着心,上了扫盲班,识了阮地的字,就能找到活吗?就是找到了活,养得起家吗?这一切都是未知的,叫人心生恐惧,终日惴惴不安。
“那怎么办”女人茫然的看着丈夫。
她从未挣过钱,她干过很多事,却从未自己挣过一文钱,在她心里,只有男人、丈夫能够养家。
而丈夫不再能做吏目,能靠什么养活这个家?
她有些绝望。
男人:“我当男吏的事,你不用再说了,等上完了扫盲班,我想着总归有力气活给我做,我还干得动,不会叫家里几口饿死。”
女人没有再说话,她重新站起来,端起水盆走进了屋子。
这样的日子又一连过了好些天,直到女吏再次上门。
“上回我来的时候,你说你以前是做劳力的是不是?”女吏是个看着很严厉的人,她脸上没有笑意,嘴角也有些耷拉,可能是这些年东奔西跑,看着比同龄人更老态,也更吓人,“但最近核实人口信息,你的邻居们都能作证,你曾经是吏目,专管这几条街,你可承认?”
男人一时语塞,女人却从房中冲出来,她像护犊子的老虎,将丈夫一把拉到自己身后,瞪大了眼睛,色厉内荏地朝女吏喊道:“我男人在外头做事,从没有欺负过好人,一向只有自己被欺负的!总有人忌恨他,这不是他的错!你们该去找那些为非作歹的人,怎么能来欺负好人?!”
她眼眶通红,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男人却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开,站在女吏面前似乎矮了一头,低声下气地说:“家里有老人孩子,大人若要责罚,且去外头吧。”
女吏倒是并不为此生气,她额头上全是汗,可见今日跑了多少户人家,她依旧是那副严厉到不近人情的表情,张嘴后声音也不温和:“我都查清了,这些年你做吏目,实没有为非作歹,欺负百姓过,报告我也打上去了,如今人手短缺,你又是熟手,暂且先来给我们办事,月钱是四百,逢年过节也有补助,不过若干得好,要等明年才能转正,到时候月钱涨到六百。”
夫妻俩都愣住了。
女吏:“吏目犯罪非同小可,自然都要仔细核查,凡人证口证都要仔细核对细节,物证更要小心对待,我今日来只是告诉你,干不干且要你们自己决定,若以为可行,明日扫盲班上完便来街道办。”
说完,女吏也不再停留,而是颔首示意,不等夫妻俩说什么便自行关门离去。
反而是女人在女吏走后立刻拉开门,脖子伸得老长去看那女吏的背影。
“你说她不会是骗咱们的吧?”女人转头看向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