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别怪姑母,姑母也没办法…”
她虽得盛宠,但膝下无子,只能依附帝王生存,看似繁花似锦,实则烈火油烹,怎敢违背帝王?
应阮一路神情恍惚,直至走出宫门才略有些清醒。
楚府的马车自然没有等她,宫门外只有一辆马车,虽为四驾,但是装饰朴素,全不似她应府的奢靡之风。
若不是马车前站着的是她娘,她简直不敢信这是她家的车驾。
“娘——”她朝着妇人跑去。
妇人眯着眼睛,等她跑到跟前才瞪大眼睛,惊喜万分的样子:“我的好女儿欸,终于回来了…”
母女紧紧相拥而泣。
“好了,外面风大,我们上车再说。”她的娘亲秦氏,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道。
“嗯。”应阮发出一声鼻音,“爹和哥哥呢?”
“你爹在车上等你呢,至于你哥…”秦氏眼中含泪,笑了下道,“过两天就回来了。”
“哦,我爹也真是的,多久没见了,这还拿乔!您都下来接我了。还有哥哥,明知我这两天回来了,还出去行商,什么钱非得现在去挣啊?”
回到父母身边,她又成了那个可以随意任性的小女儿了。
“你这丫头!又说坏话!还这么大声!”马车里,应父大声吼道。
“爹!您又凶我!”应阮猛地一掀帘子,向马车里面一探,她一惊,“天,您还是我爹吗?”
只见马车中人一袭灰色长袍披身,盖住双手,形销骨立,面容凹陷,全然不似应阮记忆中那个大腹便便的商人形象。
她仔细看才从眉眼中依稀看出此人是自己亲爹。
“你爹我就不能开始修身养性了吗?”
“能…可这马车装饰?”
“你懂什么,这可是大道至简!”
应阮说不过他,只点头道:“行行行。”她爹莫不是这几年寻仙问道去了?
马车行驶后,应阮向他们抱怨了圣上与姑母都不许她和离之事,她本以为爹娘会与她一样义愤填膺,哪知对方竟是沉默。
“爹…?娘…?你们…你们不会也不想我和离吧?”她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应父沉默片刻,开口道:“阮阮,不和离对你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为什…”
“阮阮你可知,你虽然活着从胡国回来了,但是有很多人并不想让你活着回来呢?”
不想让她活着回来?
知道,她可太知道了。
蛮夷想让她死,恨她被蛮夷玷污了的燕国男人想让她死,就连她的儿子也觉得她该死!
只要她活着一天,就会提醒人们,燕国的女人,委身给了蛮夷!就会让人想起那时的屈辱!
“可是我又凭什么去死呢?”应阮笑了,眼中含泪,不解地看着二人。
“让我继续和楚行简过日子,假装一切和过去一样就能粉饰太平了吗?要杀我让他们来啊!我在胡国五年都活下来了!我怕这群燕国懦夫吗!”
“可是我们怕!”秦氏哭喊道,“我们怕!我们不能再失去你了!”
“娘…”应阮看着嚎啕大哭的秦氏,不敢再言语。
突然,她余光好像瞥到了什么。
“爹…?您把手伸出来…”
“干嘛?我不!”
应阮好像被雷劈了一样,不顾礼仪地去拉应父的袖子。
只见宽大的袖袍之下,双手十指,只余一指,九指尽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