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眼神慢慢的冷了下来。
虽说这个想法确实是过于惊世骇俗,可是,未必是没可能的事情。
姜毅鹏那个时候突然而至,如果不是单单的巧合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姜毅鹏想收到的消息,是她们这一行人身故的消息,但按道理到了约定时间,却并没有收到这样的消息,所以才害怕会有什么变故,匆匆赶来,却没想到他居然来了。
若再结合姜云姝在家中的这般处境,有可能这次刺杀的目标便是姜云姝。
陆铮摁了摁眉心,却如何都想不通。
姜云姝虽说确实在北蛮三年,在姜毅鹏看来的确是败坏了名声,可是,姜云姝也的确凭借自己将名声扭转了回来。
按道理来说,如此优秀的女儿,正经世家并不会顾及其他,只会觉得能给家族带来利益。
陆铮慢慢睁开眼,想到了三年前,那夜奇袭。
虽说那次奇袭,他并非策划之人,但后来确实也赶了过去,并且就是在那个时候掳走了姜云姝。
现在想来,那时的奇袭,也是有一些奇怪的。
平常几乎是固若金汤的大昭军营,那一夜却进入得格外顺利,甚至不曾见守夜士兵。
他当时,只以为是,打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胜仗,所以有所懈怠,现在想来,依照姜云姝那样的性格,必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出现。
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姜云姝,又为何会独自留下?
而且三年后姜云姝逃出了北蛮,回到昭国,身份为何会忽然之间被替代?这都说不通。
他垂眼看去,好像看到了有东西闪过一瞬的光泽。
陆铮立刻走过去,蹲下来,看着这个人似乎是方才那些人的头目,伸手在他身上摸了摸,竟然真的摸到了一块坚硬的东西。
他将那东西拿出来,有些惊讶的发现,竟然与他们之前,顺着画舫查到的地方拿到的令牌,是一样的。
只不过这个令牌,比起那一枚确实是更新一点。
因为更新一些,所以令牌上所雕刻的浮雕便也更清楚,也的的确确是一只金乌。
他站了起来,微微眯了眯眼睛。
那么如此一来,是否就能说明,其实那日画舫刺杀,背后的主谋之人也有可能是姜毅鹏?
陆铮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如此头疼过一件事,手里的令牌被他收到了怀里。
“先前所查之事如何了?”陆铮问道。
鸦青顿了顿,回答:“有关玄铁,属下的确调查过关于玄铁令牌的锻造,只不过并没有人,有记忆见过浮雕为金乌的令牌。”
陆铮点点头并没说什么。
的确是如此,金乌象征太阳,一般很少有人敢于直接用金乌当做标识。
稍有不慎,便会被安一个大不敬之罪。
所以一般没有人会冒着如此风险去使用金乌,那么既然敢使用,肯定是有所底气。
陆铮确实说不好,姜毅鹏是不是那样的人,但非常清楚,他倒是有这个底气。
“将尸身收殓,确认一下,究竟是昭国人还是北蛮人。”
她说着,顿了顿,回头却又看着鸦青,“你把这两个令牌的拓印,给姜云姝带去,别的不必多说。”
鸦青先是点了点头,随后顿了顿又问道:“不必说是殿下给的吗?”
陆铮哼笑一声,“放心吧,她不会不知道是本王给她的。”
鸦青停顿了片刻,笑了笑,点点头并没再说什么。
宗祠祭祀并非什么非常盛大的仪式。第二日一早,姜云姝便跟着一起跪在堂前诵经烧纸。
她跪在正当中,抬起头来看着她祖父的灵泪,不知为何,心底却有些惶惶然。
或许只有这时,她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是镇南侯府的人。
“姐姐,今日是要乘坐马车回去,还是去等誉王殿下会来接你呢?”
当着众人的面,姜云柔便又一次提起来此事,甚至还略带了些许笑意地看着姜云姝。
姜云姝抬眼,看向姜云柔,“你若是没有心思祭拜,那就回房去,现在没有人跟你抢。”
她表情冷淡,说话也不客气。
姜云柔正要再说什么,姜毅鹏居然在这个时候,破天荒开口:“行了!柔儿,你姐姐说的也对,此处是祭拜之处,你又怎能如此呢?”
姜云柔一时之间被这句话说得愣住,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静默许久之后,抿了抿唇,低下了头。
杜氏略有些不满,正要开口,一回头却看到了姜毅鹏略有不善的目光,到嘴边的话也都又重新咽了回去。
二人不知,姜毅鹏好好的,为什么忽然这般袒护姜云姝。
但是姜云姝却知道为什么。
无非就是见她现在与誉王走得近,誉王又是皇上疼爱的皇子,自然无论什么便利,若从她这边走会方便很多。
姜毅鹏,一向都是个利益至上之人。
白日祭拜完之后,下午就该起程回城了,只是,老夫人对那次刺杀仍心有余悸,不愿在黄昏时出发,一定要再留宿一日,第二天白天再走。
姜云姝心里清楚,那日的险境,回程的时候应该是碰不上了,毕竟,姜毅鹏回程的时候是一起的。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对咱们恨意这样大,居然要派那么多的黑衣杀手,也得将咱们几个老弱妇孺就地斩杀!”
老夫人说着拍了拍心口。
姜云姝闻言,自然的转头望向姜毅鹏,姜毅鹏在接触到他的目光时,不知为何有些躲闪,看着颇有些许心虚的样子。
她觉得这件事,都没有查的必要了,恐怕是在北蛮没能杀死她,另出的下策吧。
只不过,姜云姝与那人打斗时,的确也感觉到了,招式并不像是昭国所用,反而十分像是北蛮人的招式。
昨日,的确有些人多口杂,姜云姝并没有直接去掀开那些尸体的面罩,去确认身份。
她略略思索了一番,忽然想到可以去问陆铮。
依照他的性格,昨日送她回来之后,必定去调查过那几具尸体。
究竟是不是北蛮人,想来,应该问他就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