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九尾的利爪与火焰,将木叶的中心地带撕扯得支离破碎。满目疮痍的废墟下,却意外地为村子的重建提供了某种方便。
最初的木叶,不过是千手与宇智波两大豪族握手言和后划出的聚居地,规划者何曾料想它会膨胀成如今容纳数万人口的庞然大物?
后续加入的各个忍族的族地犬牙交错,东一块西一块,如同顽固的骨刺,深深扎入木叶发展的肌理,让规划者束手束脚。
九尾之乱这场浩劫,如同一次粗暴的外科手术,清除了那些碍事的骨刺,终于让木叶得以按照一个更合理的蓝图重新生长。
现在村子以火影大楼为绝对核心,住宅区与商业区被泾渭分明地划分开来。曾经散落在各处的忍族族地,集体向村子的外围迁徙。而在这一场重新洗牌中,木叶第一豪族——宇智波,被安置在了最为偏远、最为边角的位置。
表面上的理由冠冕堂皇:方便警备部队执勤,维持治安。
然而,每一个经历过那个血色之夜的木叶忍者心中都烙印着那双在九尾瞳孔中旋转的猩红写轮眼。
这铁一般的实证,无声地宣告着宇智波与那场灾难脱不开的干系。面对这近乎明示的放逐,宇智波的族长宇智波富岳,纵有滔天的怒火与刻骨的屈辱,也只能紧咬牙关,沉默地咽下。
宇智波族地的入口处,一道小小的身影早已等在那里。宇智波鼬穿着深蓝色的族服,背后是象征性的团扇族徽,沉静的黑眸望向走来的修司。
“修司前辈。”鼬微微躬身,声音清越平静,“父亲命我在此等候,带您前往。”
“有劳了,鼬。”修司点头,目光落在少年身上。他能感觉到,鼬今日的姿态比平时更为沉静内敛。
落实了特别上忍的身份,修司也开始履行队长的职责。
鼬加入小队已成定局,让一个八岁的孩子涉足b级以上的险境,无论如何,都该与其家长——宇智波的族长,进行一场必要的会面。
虽然他自己十一岁便在边境刀口舔血……但在忍界约定俗成的认知里,八岁与十一岁,是孩童与正式忍者的分水岭。前者应该在忍校学习,后者则已经可以拿刀上阵了。
“前辈是第一次来宇智波的族地吧?”鼬在前方引路,声音依旧平淡。
“嗯,之前一直在边境作战,少有回村的机会。”修司回应道,目光跟随着鼬,同时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
宇智波的族地,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墙围了起来。
穿过略显冷清的入口,内部却别有洞天。街道干净整洁,两旁的屋舍保持着传统的和式风格。
与木叶村中心繁华喧嚣的商业街不同,这里的店铺规模不大,但品类齐全:售卖忍具和日用品的杂货铺、飘出饭香的居酒屋、甚至还有一家门面雅致的甜点铺子,橱窗里摆放着精致的糯米团子和寿司。
行人不多,大多是穿着深蓝族服的宇智波族人,彼此点头致意,低声交谈,形成一种紧密而自洽的生活圈。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与外界的疏离感,仿佛这里是一个独立于木叶之外的微型村落。
修司敏锐地察觉到,那些偶尔投向他的目光,带着审视、好奇,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平民妇孺的眼神多是好奇与些许不安,而擦肩而过的宇智波忍者,目光则锐利如刀,毫不掩饰对外来者的戒备与审视。
就在踏入族地入口的瞬间,修司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并非来自内部的视线,而是更远、更隐蔽的窥探感,牢牢锁定着宇智波的族地大门方向。
“哥哥!哥哥!”一个稚嫩清脆、充满雀跃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一条小巷传来。
只见一个约莫三岁的小小身影,穿着可爱的深蓝色小号族服,如同小炮弹般冲了出来,目标直指引路的鼬。
正是宇智波佐助。他完全无视了跟在哥哥身边的陌生人,小小的身体带着一股冲劲,一头扎进鼬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腿,仰起小脸,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闪烁着纯粹的依赖和喜悦:“哥哥!陪我玩手里剑!现在就要!”
鼬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超越年龄沉静的脸上,瞬间冰雪消融。他眼中流露出极致的温柔,微微弯下腰,轻轻揉了揉佐助柔软的黑发,声音轻柔:“佐助,哥哥现在要带前辈去见父亲。晚点再陪你,好不好?”
佐助的小嘴立刻撅得老高,小脸上写满了委屈,大眼睛里似乎有水光闪动,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目光在修司身上好奇地转了一圈,才一步三回头地跑回巷子深处。
富岳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宅邸的玄关处,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深邃的目光在佐助跑开后,落在修司身上时,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鼬直起身,对修司微微颔首,示意继续前进,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沉静。
两人很快来到那座气派宅邸前。鼬在玄关处停下,恭敬地侧身:“前辈,父亲在里面等您。”
富岳的目光则已直接落在了修司身上。
修司点头致谢,脱鞋踏上玄关。鼬则安静地侍立在外廊的阴影中。
宇智波富岳站在玄关内厅。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沉静似水,身着深色族服,目光平静地落在修司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修司上忍。”富岳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只是简单地确认身份,“久闻阁下在边境战功卓著,更在不久前晋升特别上忍,后生可畏。”
“富岳族长过誉。职责所在,不敢懈怠。”修司微微颔首,礼节周全,语气不卑不亢。
富岳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步入待客的和室,在榻榻米上相对跪坐。鼬的母亲宇智波美琴为两人端上了清茶后离开,室内只剩下茶香袅袅与一种无形的、略带紧绷的气氛。
富岳并未如修司预想般谈论鼬参与任务的风险或嘱托什么。他端起茶杯,语气平淡地开启话题:“听闻阁下一直居住在村子西郊的……老宅?由桃华大人亲自抚育教导?”
“是的,一直蒙婆婆照顾。”修司平静回应,同样端起茶杯。
富岳放下杯子,杯底与矮几发出轻微的磕碰声。“据闻修司上忍的忍术很出色,五遁俱通。边境的磨砺,果然最能淬炼人。”
“环境所迫,唯有多加练习。”
富岳微微颔首,不再就此多言。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纸门外的庭院:“修司君方才随鼬进来,对我族族地,观感如何?”
修司心念微动,斟酌着措辞:“环境清幽,族人安居,生活所需一应俱全。看得出……族人们颇为自持。”
“自持……”富岳重复了一遍,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他的目光依旧看着庭院,声音低沉了些许,:“是啊,自成一体,倒也清净。只是……远离了村子中心,少了些喧嚣,却也难免少了些往来。”
他顿了顿,仿佛只是随口一提,随即自然地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修司,语气恢复了族长的沉稳:“鼬日后执行任务,就劳烦修司上忍多加费心了。他的天赋尚可,但经验终究浅薄,还需阁下多加引导。”
“职责所在,富岳族长请放心。”
富岳深深看了修司一眼,那目光中似乎有某种更深层的考量一闪而过,快得难以捕捉。
他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鼬,送一下修司君。”
修司随之起身告辞。富岳将他送至玄关便止步。
走出宇智波宅邸的大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鼬安静地等在廊下,见修司出来,便沉默地在侧前方引路。两人沿着来时的街道向外走去。修司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道来自富岳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他的背上,带着沉甸甸的审视,直到他转过街角才消失。
族地内的空气依旧带着那份自给自足的宁静与疏离,甜点铺的糯米团子香气若有若无地飘来。
鼬的步伐很稳,但修司能察觉到少年身上散发出的细微困惑气息。
前辈,有着其他身份让父亲格外在意。鼬想着,却没有把问题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