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草药味和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陈清月一身素雅的月白色衣裙,端坐在客位上,姿态娴静,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苏新语坐在主位,脸色憔悴,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不易察觉的警惕。
“夫人,”陈清月声音温婉,带着一丝关切,“临风伤势如何?清月实在忧心,特来探望。可否让清月进去看看他?哪怕只看一眼也好,也好安心。”她说着,目光状似无意地扫向内室紧闭的房门。
苏新语心头一紧,连忙堆起一个僵硬的笑容,摆手道:“清月有心了。只是只是临风他刚用了猛药,正昏睡着,实在不便见人。大夫也说了,此时最忌打扰,需得静养。”她找了个最常用的借口,只求能拖一时是一时。
陈清月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了然和讥讽,面上却露出理解又略带失落的表情:“既是如此,那清月便不打扰临风休息了。”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体贴”,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那这婚期母亲看,是否需要再议?毕竟临风身体要紧,清月也愿意等他痊愈”
“婚期!”苏新语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随即意识到失态,连忙压低声音,斩钉截铁地强调:“婚期绝对没问题!绝不变更!临风他只是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看着吓人,实则没有大碍!养个十天半月,保管生龙活虎,绝不会耽误吉时!”她语气急切,仿佛在拼命说服自己,也说服对方。
就在这时,苏新语的心腹嬷嬷脚步匆匆地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俯身在苏新语耳边,用极低但难掩兴奋的声音说了几句。
苏新语的眼睛瞬间瞪大,狂喜如同岩浆般喷薄而出,几乎要冲破她憔悴的面容!她的手甚至激动得微微颤抖起来!柳三娘怀孕了!在这个绝望的时刻,这个消息无异于天籁!天不绝我儿!天不绝谢家嫡系啊!这可能是临风唯一的血脉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陈清月,想说什么,却又猛地想起要隐瞒,硬生生将那狂喜压了下去,表情变得极其古怪,含糊道:“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陈清月将苏新语那瞬间的狂喜和强压下去的激动尽收眼底,心中冷笑。她端起茶盏,优雅地撇了撇浮沫,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母亲方才想说的,可是柳小姐有喜之事?”
苏新语如遭雷击,猛地抬头看向陈清月,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你你怎会”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她知道了!她怎么会知道?她知道了多少?她会不会会不会对这个孩子不利?这可是临风唯一的血脉了!
陈清月放下茶盏,脸上带着一种“我懂你”的体贴微笑,仿佛没看到苏新语的失态:“母亲不必惊慌。府里人多眼杂,清月也是无意间听下人们议论了几句。”她轻描淡写地带过消息来源,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恳切”:“清月想说的是,柳小姐进门也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至今还是无名无分。如今又有了谢家的血脉,”她将“谢家的血脉”几个字咬得极重,清晰地看到苏新语眼中瞬间迸发的保护欲,“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