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谢临风垂手站在下首,一身素色锦袍也掩不住他眉宇间的阴郁与颓败。他清冷孤傲的壳子早已被接二连三的打击敲得粉碎,只剩下被现实碾压后的不甘和一种破罐破摔的孤注一掷。
他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也清楚自己与太子萧何早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无法分割。
太子虽被禁足,看似失势,但皇帝终究没有废储,更没有实质性的惩处,这便是最大的转圜余地。
而谢临渊那个他曾经不屑一顾的庶兄,如今却与如日中天的二皇子萧珩绑在一起,权势熏天,即将迎娶他曾经弃如敝履的静安郡主每一想到此,谢临风的心就像被毒蛇啃噬,嫉妒和恨意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端坐在主位、正慢条斯理品着香茗的太子妃陈如锦躬身道:“太子妃殿下,临风自知才疏学浅,但一颗心是向着太子殿下的。如今局势,临风愿为殿下肝脑涂地,以尽绵薄之力。”姿态放得极低,他如何不知道,看似平庸的太子,背后的执棋人,正是面前的女子。
陈如锦放下茶盏,描画精致的眉眼间不见波澜,只有一片深沉的算计。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清高、如今却不得不向她低头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毫无温度的弧度。
“临风这话就见外了。”陈如锦的声音温和,如同春风拂面,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如今我们是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
“说来也巧,”陈如锦话锋一转,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眼下刚好有件小事,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去办。若是临风你能办得漂亮,不仅能在朝中露露脸,更能让陛下和朝臣们看看,太子殿下虽在府中静思己过,但其御下之人,依旧是能臣干吏,忠心可嘉。这功劳,自然要算在太子殿下知人善任的头上。”
谢临风的心猛地一跳,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太子妃请吩咐!临风定当竭尽全力!”
陈如锦满意地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书,递给旁边的侍女,再由侍女转交到谢临风手中。
陈如锦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带着蛊惑:“江南道盐政,积弊已久,盐税亏空严重,民怨沸腾。陛下早有彻查之心,只是苦于牵涉太广,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太子殿下心系黎民,对此深为忧虑,已暗中收集了不少证据。你身为太子近臣,又素有清名,主动请缨,去江南走一趟,明为巡查,实为暗访,揪出几条大鱼来!此事若办得漂亮,一来是为国除害,二来嘛自然显得是太子殿下御下有方,慧眼识人。陛下龙心大悦,还愁没有实权落袋?”
江南盐政!这可是个烫手山芋,但也是块巨大的肥肉!若能办成,功劳、实权、陛下的信任,唾手可得!谢临风的心脏狂跳起来,眼中阴鸷被野心和兴奋取代。这确实是他眼下最需要的翻身机会!
“临风明白!定不负太子妃与太子殿下所托!”他深深一揖,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
“很好。”陈如锦满意地笑了,笑容却未达眼底,“我会给你一份名单和‘人手’,而且我听说你母亲的本家就在杭城,做起事来,也更方便。记住,动静要小,结果要大。”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谢临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