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谢府的阴霾不同,二皇子府的听松苑气氛要轻松许多,至少表面如此。
为了更方便萧玉珩给沈砚治伤,萧珩将他接到了二皇子府。
沈砚被安置在府中一处清幽雅致的院落养伤。他靠在软枕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萧玉卿刚刚为他换完药,细致地包扎好。
“沈大人恢复得比预想要好。”萧玉卿温声道,“只是这箭毒霸道,清除余毒尚需时日,切不可操之过急,务必静养。”
沈砚微微颔首,声音依旧虚弱但清晰:“多谢萧太医费心。下官谨记。”
“啊——!玉哥哥!玉哥哥救命!”隔壁房间传来萧珏夸张的哀嚎,“我身上痒!是不是要留疤了?留了疤我还怎么见人啊!我可是靠脸吃饭的!我以后还怎么抚琴作画,怎么做一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啊!”
萧玉卿额角跳了跳,无奈地对沈砚道:“沈大人记得把药喝了。下官先去隔壁看看。”他起身,带着一种奔赴刑场的悲壮感走向隔壁。很快,隔壁就传来萧玉卿冷静的安抚和萧珏依旧不依不饶的“撒娇”声。
萧玉卿无奈地转身,看着活蹦乱跳、的萧珏,额角青筋又在跳:“三殿下!伤口愈合发痒是正常的。药按时喝,不会留疤。”
“真的吗?玉哥哥你不骗我?”萧珏立刻换上可怜巴巴的表情,开始故技重施,凑近萧玉卿道,“玉哥哥你身上这药香真好闻,上次不是说给我做个香囊吗?香囊哎哟!”
话没说完,一个小石子精准地砸在他脑袋上——
“萧珏!你再吵吵嚷嚷打扰沈大人休息,信不信我把你另一边肚子也‘不小心’攮一下?”王琳儿叉着腰站在门口,大眼睛瞪着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
萧珏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来,躲到萧玉卿身后:“王琳儿!你这个怪力女!离我远点!玉哥哥救我!她身上有杀气!还有她肯定不是女的!不算不算!”
王琳儿拿着手里的食盒,无视门口侍卫无奈的眼神,直接进了沈砚的屋子。“沈大人,看我给您带什么好吃的了!我姑姑炖的当归乌鸡汤,大补!”
沈砚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多谢王姑娘费心。”
王琳儿放下食盒,又跑到隔壁门口,叉着腰朝里面喊:“三皇子!别嚎了!我娘说,男子汉留点疤才英武!你再嚎,我就进去帮你把疤抠掉,保证抠得平平整整!”里面萧珏的哀嚎声戛然而止,片刻后传来他闷闷的、带着点委屈的声音:“王琳儿,算你狠!玉哥哥,她威胁我!”
这时,温琼华和谢临渊也到了。两人联袂而来,谢临渊的手始终虚扶着温琼华的腰,姿态亲密而自然。
“沈大人可好些了?”温琼华声音温柔。
“劳郡主挂念,好多了。”沈砚忙道,目光飞快地掠过温琼华,随即垂落,掩去所有波澜。
谢临渊则看向隔壁,扬声道:“哟,三殿下这中气十足的,看来是没事了?我特意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语气带着调侃。
萧珏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随即又扬起他那标志性的夸张笑容,摆摆手:“哎呀,临临渊哥哥客气了!保护临渊哥哥心爱的人,那是我应该做的!英雄救美嘛!虽然呃,方式有点特别”他挠了挠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看谢临渊的眼睛,目光飘向温琼华,“郡主姐姐没事就好!”
萧珩正好从外面进来,闻言看向谢临渊,唇角微勾:“哟!看来是真失宠了。”
谢临渊看着温琼华恬静的侧颜,心情甚好,难得地没跟萧珩斗嘴,只闲闲道:“求之不得。”
萧珩走到沈砚床边,神色转为凝重:“沈砚,江诗蕊那边还是老样子。”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萧珩沉声道:“关押她的地方,昨夜又遭遇了一波死士刺杀,比前几次更疯狂,完全是冲着灭口去的。幸而我们早有防备,损失了几名好手才将来人全歼。但她依旧沉默。无论问什么,都一言不发,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
谢临渊眼神瞬间冰冷:“好狠的手段!看来是狗急跳墙了。”他看向萧珩,“能确定是东宫的手笔?”
“死士身上查不出任何线索,干净得可怕。”萧珩眼中寒光闪烁,“但除了那位‘忧心忡忡’被禁足的太子,还有谁如此迫切地想让她永远闭嘴?她知道的,恐怕远不止刺杀这么简单。只是”他看向温琼华和谢临渊,“她已是心存死志,撬开她的嘴,难如登天。”
温琼华轻轻叹了口气:“哀莫大于心死。她家族被流放,视为弃子,又被幕后之人当作工具利用,如今更被当作弃子灭口支撑她活下去的,或许只剩绝望和深入骨髓的恨了。”她想起了谢临风那句无声的嘶吼——恨比爱更长久。江诗蕊心中那份恨意,恐怕是支撑她不开口的唯一支柱。
房间内一时陷入沉默。江诗蕊像一块顽石,也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连接着最黑暗的阴谋,却死死封闭着入口。
就在这时,二皇子府管家匆匆来报,神色恭敬中带着一丝异样:“启禀殿下、郡主、谢大人,你们等的人到了”
温琼华与谢临渊、萧珩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该来的,终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