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霖跪伏在地,官帽垂下的璎珞微微颤动:“臣教子无方,罪该万死”
“你是该死!”皇帝抓起案上奏折劈头盖脸砸过去,“温家二郎刚平定南国叛乱,三郎镇守北疆,你倒好,纵容儿子羞辱温家掌上明珠!现在因为你家那点破事,温家三房在朝堂上处处与谢家作对,边关将领心生怨怼——谢长霖,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臣臣这就回去严加管教”
“管教?”皇帝猛地转身,眼中怒火更盛,“你那嫡子与卖面女的丑事传得满城风雨,现在京兆府案卷上都记着谢家强抢民女!你拿什么管教?用你那张老脸吗?”
谢长霖浑身发抖,不敢接话。
皇帝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滚回去,三日之内,若此事还不能平息”他眯起眼睛,“你这丞相之位,也该换人坐坐了。”
“臣遵旨。”
谢长霖以额触地,退出殿外时后背已湿透。廊下当值的小太监缩着脖子,听见丞相离去的脚步声里都带着颤。
“太后娘娘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唱喏,皇太后周氏扶着皇后沈清漪的手缓步踏入殿内。皇太后虽已年过六旬,却仍保持着雍容气度,九凤衔珠步摇在鬓边微微晃动,衬得那双与年龄不符的明亮眼睛愈发锐利。
“皇帝这是跟谁置气呢?”太后目光扫过满地狼藉,“隔着三重宫墙都听见摔东西的动静。”
皇帝神色稍霁,上前扶住皇太后另一侧手臂:“母后怎么来了?”
太后摆摆手,径自在主位坐下:“哀家听说,你把谢丞相骂得狗血淋头?”
皇帝面色一僵:“母后消息灵通。”
“不是哀家消息灵通。”太后接过宫女奉上的参茶,“是这事儿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连深宫妇人都听说了。”
皇帝叹了口气,示意宫女收拾残局:“让母后见笑了。谢临风与温家女的婚约是先帝所赐,如今闹成这样,朕实在难做。”
皇后沈清漪,一袭淡紫色宫装,发间只簪一支九凤衔珠步摇,端庄而不失威仪。亲自斟了杯参茶奉给皇帝,轻声道:“臣妾听闻,那温家大姑娘近日去了庄子上养病,倒是个知情识趣的。”
皇太后在软榻上坐下,突然问道:“临渊那孩子近来可好?”
皇帝一怔:“母后怎么突然问起他?”
“那孩子小时候常来给哀家请安,生得俊,嘴又甜。“皇太后眼中浮现怀念之色,“比起他那个整天板着脸的弟弟,哀家倒是更喜欢临渊。”
皇后眸光微动,柔声插话:“说来也巧,臣妾昨日还听珩儿提起,说在城外偶遇温家小姐与谢大公子同游,看起来颇为投契。”
“哦?”皇太后来了兴趣,“竟有这等事?”
皇帝眼中精光一闪:“皇后,话当真?”
皇后低头:“臣妾也是听闻,不敢妄言。”太子平庸,生母又早逝,朝中早就有改立太子之说。她作为二皇子的生母又是皇后,自当是谨言慎行。
皇帝烦躁地踱步,“先帝定下的婚约不可废,但温家如今”
太后突然笑了:“皇帝糊涂。先帝只说温谢两家联姻,可没指定非得是临风那孩子。”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