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验证猜测,林宁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心神只是极其浅显地与之接触——
“呸!什么狗屁仙门!就剩一堆破石头烂木头!白瞎老子跑这么远!”
“逆生三重?骗鬼呢!连根毛都没找到!”
“晦气!真晦气!”
一股混杂着强烈失望、被愚弄的愤怒以及粗鄙叫骂的情绪,如同开了闸的污水,猛地冲击向林宁的意识!
虽然只是浅尝辄止,但那污浊的情绪仍让他眉头紧皱,一阵不适涌上心头。
“呵!”
林宁迅速收回心神,指尖远离那团“噪音”,面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这些“新鲜”的垃圾,毫无价值,只会污染心神。
明确了方向,林宁开始将目光投向那些光芒相对暗淡、甚至显得有些微弱,的蓝色光点。
它们如同蒙尘的珍珠,散落在废墟的角落,需要耐心和慧眼去发掘。
“漫画里民国时期有记载的、最后一个在这里完整修行过逆生三重的三一门人,
恐怕也只有陆瑾陆老爷子一人了……”
林宁的目光重点扫过演武广场的方位,那是门派核心弟子演武练功之地,理论上最可能留下与功法相关的深刻印记。
“那么,目标就是这些暗淡的、年代久远的灵蕴,特别是演武场附近的!”
接下来的过程,漫长而煎熬,如同在布满荆棘的黑暗森林中摸索前行。
他谨慎地触碰了一个又一个黯淡的光点:
指尖刚触及一颗藏在半截石墩裂缝里的光点,心神瞬间被拉入一个嘈杂的场景——模糊的庭院,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
一个带着明显幸灾乐祸的意念清晰地传来:“嘿!听说了吗?陆家那个小少爷,在寿宴上被龙虎山的小天师张之维一巴掌给打哭了!哈哈哈,什么三一门高徒,不过如此!”
灵蕴痕迹中的调侃之意瞬间传递过来林宁的意识,彷佛置身当事人般。
画面一闪,仿佛看到少年倔强却盈满泪水的眼睛一闪而过。
这是旁观者对陆瑾早年“黑历史”的嘲笑灵蕴痕迹。
再碰触演武场边缘一块碎裂青石板旁的光点——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担忧情绪弥漫开来。
视野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紧张地守在不远处,目光死死盯着场地中央盘坐的另一个身影。
守护者心中充满了焦虑:“师弟……一定要撑住啊!逆转经脉,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这是同门护法的担忧,与逆生三重修炼的凶险相关,却非核心感悟。
又一颗附着在倾倒石柱底部的黯淡光点——触碰的刹那,一股滔天的、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的愤怒直冲脑海!
“无根生!李慕玄!狗贼!安敢如此辱我三一门!”“杀!杀光他们!”
混乱的画面碎片闪过:山门被破,弟子倒地,一个年轻人和另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带着戏谑的神情……
这是当年三一门覆灭之战时,某位弟子绝望愤怒的嘶吼。
情绪强烈至极,几乎要将林宁的心神撕裂,却依旧不是他渴求的功法真意。
“呃啊……”
林宁顿时感觉头痛欲裂,踉跄着后退几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脑海中如同被塞进了无数个正在尖叫争吵的灵魂,各种激烈、痛苦、愤怒的情绪碎片疯狂冲撞着他的意识壁垒。
眼前阵阵发黑,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
感觉自己像一艘在惊涛骇浪中即将倾覆的小舟。
“不行了……撑不住了……”
林宁喘息着,声音嘶哑。额头上冷汗涔涔,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艰难地挪到一块相对平整、长满青苔的断墙基石旁。
也顾不上脏,一屁股坐了下去,沉重的露营背包“咚”地一声砸在脚边。
他紧闭双眼,右手用力揉着剧痛的眉心,试图将灵蕴痕迹中的那些情绪强行压制下去。
异人留下的灵蕴,尤其是那些蕴含着强烈情绪和重大事件烙印的痕迹,其冲击力远超普通人的残留!
如同浓缩的精神炸药,对于林宁这样一个刚刚迈过异人门槛、心神修为尚浅的新手而言,每一次触碰都无异于一场精神风暴的洗礼。
他需要时间,需要绝对的安静,来消化这巨大的“信息污染”,让翻江倒海的识海慢慢平息。
山林寂静,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和林宁粗重艰难的喘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林宁感觉汗水浸湿的后背被山风吹得冰凉,狂跳的心脏和撕裂般的头痛才如同退潮般缓缓平复。
不知过了多久,林宁眼中才重新恢复了清明,但依旧带着深深的疲惫。
“继续。”
咬了咬牙,支撑着疲惫的身体站了起来。
目光再次投向那片灵蕴痕迹。
失败了几次?
他懒得去数。但知道,放弃意味着前功尽弃。
这一次,目光被演武场中央、一块半埋在泥土里的、不起眼的灰白色石板吸引。
在那石板微微翘起的边缘缝隙中,依附着一点极其微弱的蓝色光芒。
这点灵蕴光点,异常暗淡,体积也小得可怜,混在其他稍亮的光点中毫不起眼,仿佛随时会被周围的“光芒”所吞噬。
然而,林宁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它的不同:
它并非死气沉沉,而是在极其微弱地、以一种近乎倔强的频率,持续地、稳定地闪烁着。
那光芒虽然暗淡,却异常纯净,透着一股历经岁月打磨而不灭的韧性。
“或许……就是它了?”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跳入林宁脑海。
看着那点倔强闪烁的微光,莫名地联想到漫画里那个一生刚直不阿、坚守正道、即使宗门覆灭也未曾低头的“一生无暇”陆瑾。
“同款的倔脾气?”
想到这,林宁也是会心笑了笑,心中却升起一股强烈的预感。
不再犹豫,伸出食指,极其轻柔地、点向了那点微弱却倔强的蓝色光芒。
指尖触碰到光点的瞬间——
嗡!
紧接着,那点微弱的蓝色光点骤然爆发出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光芒!
光芒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瞬间晕染开来,迅速蔓延、覆盖了整个感知视野!
眼前的世界,如同被按下了时光倒流的按钮,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令人窒息的剧变!
崩塌的断壁残垣如同被无形巨手扶起,裂纹弥合,青苔褪去,重新变得高大、完整、坚实!
倾倒的巨大石柱轰然拔地而起,稳稳矗立,柱身光洁,雕琢着古朴的云纹!
被荒草彻底吞噬的演武场,所有的杂草如同被阳光蒸发的露水般消失无踪,露出下方平整、坚实、由巨大青石板铺就的宽阔场地!
周围倒塌的木质殿宇、回廊、精舍,如同幻影般迅速重组、立起,飞檐斗拱,古意盎然!空气中弥漫的荒凉死寂被一种肃穆、庄严、带着淡淡檀香和草木清气的氛围所取代!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一座古朴、恢弘、充满生机的三一门上院,完整地、栩栩如生地呈现在林宁眼前!与记忆中漫画描绘的景象,几乎分毫不差!
林宁震撼得几乎忘记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他站在焕然一新的演武场边缘,如同一个突兀闯入历史的幽灵。
演武场的中央,一个身影正盘膝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