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线透过窗棂，洒在颜凝脸上。
她睁开眼，发现江驰坐在床边圆凳上，已换下喜服，穿着一身家常的靛青锦袍，眼下青黑更重，显然一夜未眠。
他手中捧着一个青瓷药碗，正小心地吹着热气。
“醒了？”他见她睁眼，立刻将药碗放在床头小几上，“先把药喝了，温度刚好。”
颜凝撑起身，锦被滑落至腰间，露出单薄的寝衣。
她慌忙拽回被子，戒备地看着他：“你怎么进来了？”
“敲门无人应，怕你出事。”江驰解释道，目光坦荡，“先把药喝了。”他将药碗往前推了推。
颜凝盯着那碗黑褐色的汤药，浓重的药味让她胃里又是一阵不适：“什么药？”
“太医开的温补方子。”江驰声音平静，“你受了惊吓，又染风寒，需好好调理气血。”
颜凝伸手端碗，指尖触及碗壁，温度确实刚好。
她抬眼看向江驰，对方眼神清澈，坦坦荡荡。
“怎么？”江驰微微挑眉，“怕我下毒？”
颜凝扯了扯嘴角，带着一丝自嘲：“江大人若要害我，祭祀那日不必拼命相护。”
说罢，她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味滑过喉咙，一丝难以言喻的甜腥让她胃里翻腾得更厉害。
江驰适时递上一小碟晶莹的蜜饯：“去去苦味。”
颜凝没接，掀被下床，语气坚决：“我要进宫。”
“现在？”江驰皱眉，站起身，“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太医嘱咐要静养”
“我去哪，还需你批准不成？”颜凝冷冷打断他，眼神带着疏离。
江驰抿紧唇，看着她苍白却倔强的脸，终是妥协：“我去备马车。”
御书房。
颜珏正在批阅奏折，见颜凝进来，放下朱笔，眼中带着关切：“凝儿怎么来了？身子好些了？”
颜凝没行礼，径直走到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前，双手撑在冰冷的案面上，直视着颜珏的眼睛：“皇兄为何将我嫁给江驰？什么名节受损，骗外人罢了。我要听真话！”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颜珏表情一滞，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绕过书案走到她面前，想扶她坐下：“怎么，朕亲自挑选的状元郎，还配不上朕的妹妹？”
颜凝避开他的手，站在原地，目光执拗：“皇兄！”
颜珏看着妹妹眼中那份受伤和倔强，心知瞒不过去。
他挥手屏退左右，书房内只剩兄妹二人。
他走到窗边，望着庭外开得正盛的海棠，声音低沉下来：“那日，众目睽睽，江驰抱着你几十个大臣都看见了。凝儿，朕可以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但西凉朝堂初定，根基不稳。你腹中的孩子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父亲。”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着她，“更重要的是，裴修瑾！他若知你没死，还怀着他的骨肉，你以为他会善罢甘休吗？江驰的身份，是朕能想到的，护住你们母子最坚固的盾牌！”
“所以，我就该像个物件一样，被你们安排得明明白白？”颜凝眼中泛起水光，带着被至亲算计的痛楚，“皇兄，我是个人！不是棋子！”
“凝儿！”颜珏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帝王的威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心，“江驰不一样！他跟裴修瑾不一样！他明知你心里”他顿住，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放柔了声音，“他明知你心里有别人，明知你腹中是别人的骨肉，还甘愿娶你，护你！这份心意，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裴修瑾当年也是好男人！”颜凝脱口而出，声音带着尖锐的讽刺。